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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觅乐觅乐

李觅乐并不觉得快乐,这是第七次被父亲逼着去相亲了,可那男子一见是建国以来第十五位女进士时,顿时就慌了手脚,一副诚惶诚恐殷勤模样。

其实李觅乐也未曾想过博得什么美名,自小被父亲逼着考取功名,十年寒窗,一朝出了闺门赴京赶考,竟已经二十五岁了。

父亲却仍旧叹气,为何阿乐没中状元呢?

尽管外人称呼李家“一门六进士,父女双探花”,但李老父亲显然无法忍受李家无缘状元的缺憾。

李觅乐悠悠从办公地点回转家来,每日差事不过喝茶聊天,她倒对北武盟盟主这个兼差更加喜欢,可她身体不算太好,从小苦读四书五经,久坐成病,小时候遇见一位游方道士传授了一套五禽戏,每日练习,才使身体渐渐恢复生气。

不过她也变得喜静不好动。

按理,李觅乐是绝对和江湖不沾边的,然而琢磨那八股取士之道并非她本愿,亦如她现在根本不想嫁人也仍被逼得应付相亲一般。

李觅乐学五禽戏偏爱鹤,有段时间练得入了迷,家人都说她连走路都仿佛有了鹤的神韵。

然而李老父亲冷冷一哼:“四书背熟了没,五经了解通透了没?尽知道贪玩儿!”

于是为了解闷,李觅乐每日端坐书桌前就开始扔东西玩,一开始朝门前槐树扔木刀,久而久之竟练得百发百命中目标。

后来她搬到户外看书,这下可毫无顾忌了,木刀打哪指哪,飞刀功夫竟练的炉火纯青。

家里小弟问她:“姐姐,你为何丢的这么准啊?”

李觅乐轻轻一笑,兴趣才是最大的学习动力,为了让飞刀如何更准确地切中目标,李觅乐研究了许多方法,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抛物线,研究了风力对木刀的影响等等。

在纸上写出了无数复杂的公式印证自己的理论。

飞刀的原理弄清后,李觅乐又悄悄研究了许多中医人体理论,从肌肉的发力,内气的加持方法,做了许许多多的研究,以至于她的飞刀渐渐成为神话一样的东西。

李觅乐三年来不过出手二十几次,竟被百晓江湖报吹嘘为:“阿乐的飞刀,世间无人敢接。”

家里小弟苦着脸道:“姐姐,你的飞刀也太难学啦。”

李觅乐摇摇头说道:“这些都只是基础。”李觅乐素指轻轻拿起一枚轻如柳叶的银色飞刀,也不见如何发力,只见手指间的飞刀蓦地消失不见,再抬头看时,这柄飞刀已然击中了目标。

“小欢啊,我的飞刀练到现在的地步,脑海里已经忘了什么公式,忘了怎样发力,这飞刀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如臂指挥,在我心中,刀虽未发,但击中目标已成了事实。”

小欢愣愣道:“这是什么道理?”

李觅乐笑道:“手中无刀,心中有刀,人刀合一,例无虚发。”说完后,李觅乐拍拍小欢的脑袋:“不过你现在要好好读书才行,学渣毕竟学不来这门技艺。”

小欢转过脸去,动着嘴唇道:“心情不好,不想学啦,你说父亲为什么老是逼我们学不喜欢的,我也想像姐姐一样闯荡江湖,可就连诗音也说我不思进取。”

李觅乐苦笑着说道:“原来你和林丫头闹矛盾啦,怪不得来找姐姐。”

开导完年幼的弟弟,李觅乐也不禁感到惘然,无论威力多大的飞刀也刺不穿内心中的迷惘,她已经二十八岁啦,可以说是一位老姑娘了,但却根本对于爱这一字毫无所觉,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心想,为什么女孩子终究要嫁人呢。

手指把玩着飞刀,李觅乐又想到最近忙相亲,一直没顾得上北武盟副盟主被刺杀身亡一事。

但说白了,她这盟主名头也只是朝廷插手北方武林的一个桥梁罢了,江湖各大门派,尊敬她的称呼李觅乐为李大人,倚老卖老的仍旧唤着阿乐阿乐。

也亏得李觅乐性子好,飞刀甚少伤人。

不过说到底应千衫身死,自己也应该出面,新任的副盟主宋一鸣据说过几天要开武林大会,好嘛,开武林大会都是决定好后才来通知她这个北武盟盟主。

李觅乐正待脱了官服休息,忽然耳朵一动。

“咦,最近几日京城的夜晚都不太清静啊。”

想罢后,打开窗户,纵起轻功悄无声息出了李府,沿途借着月光飞度,恍若谪仙,轻功之好,世所罕见。

李觅乐隐在暗处,瞧见了正在激战的陆三月和韦听帘二人,但说到底她的江湖见闻还过于浅薄,并不认识这两人。

其实李觅乐倒挺向往江湖肆意纵横的日子,总比每日关在深闺里好得多,那是怎样的的自由?

李觅乐心想:“不能再让他们这样打下去了,若是东厂的费元极赶来,就无法轻易了结了。”

她伸手往腰后一探,一柄飞刀握在手中,心里不太愿伤人,是以飞刀直射去两人兵刃相交处。

只见这柄飞刀如流星坠地,破风声直窜入耳里。

陆三月和韦听帘两人双刀相交才挡住了这把飞刀。

李觅乐清了清嗓子,对他俩传音入密道:“别打啦,要是东厂的费公公来了,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陆三月手心略有发麻,再看弹射出去的飞刀竟入地一尺深,不由心念道:“阿乐的刀果然名不虚传。”

韦听帘笑了笑,对陆三月道:“陆三月,如今的京城可并非十年前了,怎么,你还要和我打么?”

陆三月冷冷道:“若是你杀了应千衫,天涯海角我也会追杀你,不死不休。”

李觅乐一听,其实她倒看见过京城里的蝙蝠刀,但见他只是做些行侠仗义,而又不伤人性命,是以从来不会多管,但近来听闻杀害应千衫就是蝙蝠刀,而这人同样使这般类似的武器,难不成真是她?

李觅乐从屋顶飞跃而下,不止她在打量陆、韦二人,陆三月、韦听帘也在细细观察李觅乐。

只见李觅乐仍旧穿着官服,威严之下却是有股青涩的洒脱,面容清秀,素指纤纤,三千青丝束于脑后,但听她轻轻开口道:“你杀害了应千衫?”

韦听帘抚媚一笑:“人家可是良家女子,李大人请不要污蔑人家呢。”

陆三月冷哼道:“十方教四大护法之一,何必惺惺作态。”

韦听帘眼眉低垂,道:“十方教不是已经被你们这些黑白两道给打散了么?小女子已经不是教中人物了。”

李觅乐正待想什么是十方教时,却见陆三月眼里精芒一闪,陡然叫道:“所以你现在入了索命阁!是也不是?”

韦听帘脸上没有表情,对陆三月道:“什么索命阁,人家听都未曾听过。”

陆三月慢慢提起刀,心里疑惑已除,不愿再多费口舌。

却听李觅乐道:“那女子,本官现在怀疑你和应千衫身死一案有关,现在你要么和我去官府,要么去北武盟交代详情,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陆三月眼角抽了抽,心念道:“北方的江湖越来越无趣了,若是以前,最多讲讲江湖道义,现如今连律法都出来了,还是以前那个一言不合便动刀剑的世道吗?”

其实陆三月不知,李觅乐心里正开心:“啊呀,终于说了这句台词总感觉很酷!”

韦听帘身子微微一屈,低声道:“看来李大人是偏向这姓陆的了?”

李觅乐正准备说自己绝对秉公处理时,却突然一愣,黑夜里哪里还有韦听帘的影子,她已经突地消失不见。

心念微动,一柄飞刀已在手上,但见飞刀脱手而出,比展开身形飞驰的陆三月快了不知凡几,刹那间便刺向了黑夜中的某处,但见一道火光闪烁,韦听帘双手低垂,嘴角溢出鲜血,连落在地上的蝙蝠刀也没功夫捡,躲过追来的陆三月,黑纱抖动,又消失不见,只有地上几滴鲜血还证明着刚才李觅乐的飞刀确实击中了她。

李觅乐摇摇头,已经感觉不到韦听帘的气息,忽然心里一动,今夜好不平静,她对陆三月道:“别追了,费公公赶过来了,你还是快走吧。”

陆三月回头淡淡看了一眼李觅乐,知道追不上韦听帘后,于是遁身离去。

风声呼呼,黑夜中又一人赶来,此人面色妖异,嘴唇似紫非紫,邪气凛然,他的声音轻柔无力,听得人似要昏昏入眠,但闻他道:“李大人也在此处啊,也是听到了打斗声?”

李觅乐平静道:“本官来时,已经人影无踪,倒是惊扰了费公公,实在是北武盟的失职。”

费元极轻轻笑道:“这原先也怪不得李大人,江湖中的人大多野蛮难训,我本向上禀报,不如尽起兵卫,一股脑剿灭这些据派占山,而于朝廷无益的江湖人士,可不就一了百了了么?”

李觅乐心里一寒,缓缓道:“江湖能人异士之多,对朝廷忠心之辈亦不算少,尚不能一概而论。”

费元极不置可否,对李觅乐说道:“夜凉,李大人早些休息吧,听闻你肺不太好,老是咳嗽,我送了些药酒到李府上,说不定有些用处。”

“多谢费公公好意。”

待费元极离去后,李觅乐抱了抱双肩,吐口气说道:“好像真有点冷,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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