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做梦是不是?"过了许久,徐沐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依旧恍恍惚惚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对他说这是梦,人死了怎么可能再度复生呢?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他这不是梦,他的哥哥就在他身边,正坐在他面前。
脑子越来越迷糊,他听见有人焦急的唤自己名字了。
"沐年,我说话听得到么?"
那人在耳边这么唤着他的名字,周围好热,他有点呼吸不过来。
鼻腔里的腥味有点重,他靠在什么地方,身上好像还挂着什么东西,很多东西朝自己砸过来。
他想要躲开,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过了一会,他想明白了,他知道先前那是什么东西了,是药材。
他生病了么?
怎么会有人将那么多的药材砸在自己身上,给自己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沐年,别怕,我在。"
"沐年?是我的名字么?"徐沐年喃呢着,"有点熟悉呢?"
"可能有点疼,你忍着好不好,小豆包?"
萧纵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只不过这么迷糊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还好快,要不然得瞎不说,还能烧成个傻子。
萧云浮走的时候到底在自己剑上涂的什么玩意啊?定然是不要害自己的,她是知道自己不喜欢用剑做什么,剑都是放在边上给别人看的。
也就是说,她是为了让别人一剑毙命的?
"怎么呢?"梁采菲敲了门走进来了,"他怎么又出事了?"
她有看见萧纵这身上还没来得及变更的衣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结果怎么样呢?"
"明天还要去。"萧纵说,"打扰了,看看?"
"能不看么?这小子半条命都踏进鬼门关了,什么毒?谁弄的?"
"我剑上的,他艺高人胆大,连武器都没带,硬是让我砍了下去。"萧纵很是佩服道,"就算是我小时候一个人跑出去都没他这么莽撞的,做局之前周围都是布满了眼线的,他这个还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
没长脑子!好不容易给送回去了,又跑出来找我,我要是早点回来了,明天早上估计街坊里就要传他冻死在哪条街上的流言了。"
"有心事?"梁采菲像是看透了,"看这眉毛锁的。"
她捏着还未完全放下去的药包瞧了一阵子,"方子是对的,剂量少了。
他这身子,我看你还是什么时候有时间,亲自让他下药炉一趟,这样效果不大。"
萧纵嘴角微抽,药炉在清风山上了,要放他以前的那个时代那就是蒸桑拿之类的,放现在,他还真害怕徐沐年以为自己是想把他煮了吃的。
"我怕他不去,等下次有机会,他不去我也给他抓去。
这烧糊涂了,跟个疯子似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得问问他的心结是什么。"梁采菲深吸一口气,"我去帮你拿药,你陪着他吧!"
不陪能怎么的?
人是睡着了,现在手还在边缘扯着他的袖子,这是不让离开啊!
萧纵叹息一声,将药水浇在了他脸上,"喂,小豆包,睡着了么?"
"嗯?"睡梦中的人应了一声,"不要走。"
抓着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萧纵见了皱了下眉头,将他手给扒开,"我说你这是将全身上下的力气都拿来对付我了是吧?小豆包,松开。"
"不,你会走的,我要在梦里抓住你。"
"......"
萧纵干脆不管了,就任由他这么拽着,试了下水温,又朝里面加了点热水,拿着医书在边上专研起来。
"你可真是个麻烦。"萧纵小声嘀咕着,声音也略微惆怅起来,"睡着了都还这样,你说我要是再将你丢一次,你会不会哭啊!"
这一次没等到徐沐年的回答,似乎是真的睡着了,他伸出手去扯着徐沐年的脸。
他自嘲的笑了笑,"这么傻的人,丢了好像有点可惜,还是我留着吧!
你说是不是?"
脸在他手上蹭了一下,萧纵淡淡一笑,"好好睡你的,你要是再到处乱跑了,我就再也不见你了,知道么?"
"嗯。"声音有些压抑,像是清醒着,睁不开眼睛却用了全身力气发出来的。
"好好睡你的,跟个睡美人似的。"萧纵轻声一哼,手在水里一阵搅拌,将沉在底层的药捞起来了一些。
他自言自语一声,"这样还是不行啊!我要是把你像熬汤一样的放在水里煮了,你会害怕么?"
萧纵这一次可算是将抓着自己的手掰开了,他正对着徐沐年,挽着袖子,捏着他胳膊,将水里的药材抓了一大把揉碎一些了往他身上搽去。
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来,没一会便连哼哼的抽离声也没了。
"数量不对,要加水。芝兰。"
"来了。"芝兰看了一眼浴桶里坐着的那位,红得跟烤卤猪似的人。
"水快好了,拿个桶过来,我给他舀了再换新的,也不知道瞎折腾个啥。"
"主子,你先去换身衣服吧!等会天就要亮了。"
萧纵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夜行衣,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水来了你就放这边上,我等会来弄。"
"好。"
萧纵见他退下,又看了一眼水里的人,退到屏风后慌忙的换了南玄的衣服,将那夜行衣丢在了隔层里,站在铜镜面前好一阵照最后才退出来。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除了吐出几滩黑色的血来,徐沐年还是没清醒的迹象。
不过也好,抱着这么个火炉子睡觉,连燃地龙的必要都没了。
施针完毕,萧纵活动了一下筋骨,探了下降了些许温度的额头,他身上还有股浓烈的中药香。
这味道,估计一时半会是洗不掉了。
萧纵让人给青栀那边去了个消息,估计那小娃娃大半夜的清醒过来,见到徐沐年不见了,现在肯定正害怕得到处偷摸摸的找人的。
"你啊!真是个麻烦!"
萧纵指着他鼻头,"什么时候能给我安分点,要不然我就让你这样躺一辈子好不好?"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说不定,在另一个世界,我也躺了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