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一直听她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以前不知道阿泽是谁，后来知道了...我估摸着，就算没有你的出现，阿泽早晚也要报仇的。"
"对对，"刘飒飒连忙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太怨我就好。"
"我并不怨恨你，我只是看见你之后，心里很不舒服。"
清妩坐在池边，像一朵奄奄一息的花，"小时候阿娘就对我讲过，不要去怨恨别人，因为心存怨恨的时候，难受的是自己。"
刘飒飒竖起大拇指，"你娘是个思想家，在我们那里可以开个情感微博，肯定很多粉丝的。"
清妩疑惑地看着她，"粉丝？"
刘飒飒笑起来，"就是小弟，跟班之类的，我们那里叫粉丝。"
清妩似懂非懂地点头，神情像是满怀心事。
"我听阿盼说你是胡桃的小奴，"刘飒飒泡得舒服，有些犯困，懒洋洋地问道："他离开自在岛的时候没有带你走吗？"
"...没。"清妩寥落地摇头，"我求他，他也不答应，还把我的奴隶印毁了，我本来想回欢喜城，却又被阿泽抓到了这里。"
她看着冒着热气的水面，声音越来越弱，像是在喃喃地自言自语，刘飒飒却惊讶地站到她对面，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说的是渡口酒馆入口处的影壁墙？"
清妩也有些惊讶，点点头，"欢喜城可不就是在那里嘛。"
"你认不认识..."刘飒飒想了想，"郎瞳姐姐？"
清妩愣了一下，抿嘴露出一抹凄然的笑，"你也认识她吗？"
"对哦，"刘飒飒可算是逮到和这个女孩套近乎的机会了，"我和她关系特铁，她在找你，上次我俩去那里吃饭，她看了影壁墙好久，还说你好久没回家了，她很担心你呢。"
清妩怔了怔，笑得有些苦涩，"你若是能再见到她...就说我..."她想了想，嘴角的笑容就快要挂不住的样子，"还是不要说了，还是，不要告诉她我在这里，别说了。"
刘飒飒疑惑道："你不想她把你救出去吗？我看这个雾泽对你可不咋样。"
"别，"清妩连忙摇头，像是有些着急，"你可别..."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其实还好，阿泽是因为心里有气，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刘飒飒没再说什么，她想起在那间破石头房子里，雾泽将两个海盗碎尸的场面，不寒而栗，她估计这个男人心里的气，没有个千八百年是消不了的，可是看这女孩的样子，还挺不乐意离开这个变态男人，也许她是爱着他？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又泡了一会儿，刘飒飒都要快睡着了，清妩帮她拿了干净的衣裳，等她穿好，两人一起回了清妩的住处。
"阿泽也没有说让你睡在哪里，"清妩从散发着香气的檀木箱子里掏出一卷被子，抱到自己床上，"你就和我一起睡吧。"
"哇！"刘飒飒泡了温泉的缘故，浑身舒畅，脱了外衣，赖洋洋地趴在清妩的床上，翻个身，"真是舒服。"
清妩站在床旁看着，始终开心不起来，更不懂为什么这个女孩落到此等境地竟然还会如此开心。
她站了站，觉得身上难受，便也将外衣脱了，脱鞋上床，将石青色的床帐放下来，平躺在刘飒飒旁边，忽然想起什么，又起身，走到远处，将桌子上的灯灭了，房间里一片静谧。
刘飒侧身，支起手肘，一手托着自己的脸颊，看着清妩走回来，"你不会用妖术熄灯吗？"
清妩听她的问题有些意外，随后一边上床，一边道："这里是天山，整个天山境内都是禁魔区，太古时期的天神之女荆离用神力设了法术结界，所有的妖法在这里都会失效的。"
"哦！"刘飒飒惊叹，"这样啊，听起来好神奇，啧啧，等我回去，要是把这里的所见所闻写成小说，肯定会火的。"清妩安静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在这种境况下还能如此开心。
"睡吧，不早了。"
"好吧。"刘飒飒翻个身，脸冲着纱帐，闭上了眼睛。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刘飒飒却丝毫睡意都没有，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脑海里反复浮现出与天夜在小巷子里吵架的情景。
时而愤怒，时而悲伤，那些伤人的话反反复复出现在她耳边，一会儿气得要死，一会儿又偷偷地抹泪。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半梦半醒间，刘飒飒听见断断续续微弱的**声，起初她以为在做梦，渐渐的，她意识到不是，翻个身，见清妩半靠在床头上，便揉揉眼睛，坐起来问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没什么，"清妩见刘飒飒醒了，长出了一口气，坐起来开始穿鞋，"你睡吧，我出去走走，省得吵你。"
"别啊，你不舒服就别..."刘飒飒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却听她痛苦地"啊"了一声，刘飒飒连忙问道："怎么了？我碰疼你了？"
"没有，没有..."清妩一个劲儿地躲她，站起身想要走，却被刘飒飒将衣裳拽了下来，中衣被拽掉了一半，露出半个肩膀和一条胳膊。
屋子里的灯火被清妩灭了，此时她掀起了半扇床帐，月光从细白的窗纱上透进来，刘飒飒看见她身上好多青青紫紫的瘀斑，肩膀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咬痕。
"这是..."刘飒飒轻轻触碰她的手臂，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我没事，"清妩将衣裳拉上来，挡住伤痕，"你睡你的。"
"你别走，"刘飒飒拉住她的手，"大半夜你上哪儿去？快点儿躺下。"
"我睡不着，到外面走走。"清妩虽然这么说着，但却没动地方，似乎是没什么力气挣脱刘飒飒抓着自己的手。
"你快别折腾了，"刘飒飒拉住她的手不放，"老老实实给我躺回来。"
清妩不说话，该还在犹豫。刘飒飒又道："我都醒了，也看见你身上的伤了，你就别躲了。"
清妩眼圈儿有点红，慢慢将鞋脱了，躺回床上，背冲着刘飒飒，也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