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地听罢点点头，走到了老太太床前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儿子。”
我不是你的儿子……
老太太神情一暗，很快萎靡了下去，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凄凉的意境：“是啊……小熊太忙了，怎么挤得出时间回来……”
说道这里，老太太用浑浊的眼珠吃力的看了看曹大地，微微笑道：“你应该是小熊的同事吧，我记得三年前还见过你呢；我家小熊啊平时马虎，总是会弄砸一些小事，还请你不要嫌弃，我现在也下不来床了，还请你替我多多照顾一下小熊，我就十分感谢了。”
曹大地听完老太太的话，嘴角微微一抽——
“喂喂，别傻了，刚才红骷髅内部人员告诉我了，你就一个刚出生不过一天的克隆人，记忆都是假的，啥子你儿子小熊什么的也是假的，到是你这副快死的身体是真的……”
说着，曹大地右手手指一弹，划出如金属交鸣声音：“不过看你这样也挺痛苦的，需不需要我帮忙给你解脱了？”
曹大地眼神纯洁，语气斩钉截铁中带着理所当然。
监视器另一头的霍宏发差点吐血！
老太太愣住了……
“小，小伙子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我的记忆是假的，什么我儿子小熊是假的……你！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这老太太说道自己儿子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想了想这记忆中“一生经历”，觉得这人说自己儿子是假的还是什么的……肯定有阴谋！绝对是自己那宝贝儿子出什么事情了！
“你瞎想什么呢，什么你儿子怎么了？你儿子压根就不存在好吗。”曹大地不耐烦的一挥手，道：“要我说几遍你才明白？你的儿子是假的。”
“你的记忆也是假的。”
“你的人生更是假的。”
“连你整个人都是假的！”
曹大地双手不耐烦的抱胸，以一种“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的眼神看着这位瘫痪了一大半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从来没有这样荒唐的遭遇，一时间还觉得曹大地是在开玩笑，但是曹大地那斩钉截铁精气神外放气势逼人的样子就不像是在说谎。
“你，你乱说些什么！少在这里胡……”老太太还想继续，她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红色，显然是气血涌上了头部，涨红的。
这是愤怒的红。
曹大地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胡说个头，是你在胡思乱想吧。你仔细琢磨一下自己内心的性格，再想想你那些记忆，是不是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这足以说明你的记忆是假的啊，连你整个人都是假的啊！再说了……”
曹大地伸手一指，指向了刚刚从休息室里出来的地方，那里门还开着，里面卧室桌子椅子什么的都看得到。
“你看看里面，那是我休息睡觉的地方，如果你的记忆是真的你又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还挨着我的休息室？好了好了你也别脸红脖子粗的生气，承认吧，你没儿子，你人生都是假的。”
噼里啪啦一顿话说下来，又把这老太太说呆了。
“你……你，我……我！”老太太呼吸急促了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曹大地看这人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语重心长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事实。不过看你现在也活不了多久了，本身人又有病觉得身体上很痛苦，长痛不如短痛，要不要我出手把你给……”
“滚！”老太太憋红了脸沙哑的怒吼一声，接着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瘫在床上，虚弱的喘着气，也不动弹了。
曹大地气得扭头就走，嘴里不满的念叨：“他奶奶的，老子算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想帮你你却不领情……”
曹大地回房，自动门关上了。
回到房间，曹大地噗通一下倒在了床上，抽筋似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那货还真以为自己有个儿子，给她说了那是假的她不信，还生气……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回荡啊，整个房间都嗡嗡作响，曹大地不停的锤床，眼泪都笑出来了。
“嘎嘎哈哈哈哈哈！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连自己的记忆是真是假都分不出来，还在哪儿念‘我滴儿子小熊回来了’之类的傻话，哈哈哈哈哈哈嘎嘎！”
好半天曹大地才笑够了，抹掉笑出来的眼泪问道：“第一次测试了我对敌人的犹豫，第二次测试了我的实力以及我是否会对敌人留手，第三次是测试了我是否杀伐果断，第四次是测试了我对无能为力的事情所表现出来的心理状态，第五次是测试我对色欲的抵抗力，而这次——是为了测试我的幽默感吗？”
“变态人渣你闭嘴！我不想和你说话！前五次的测试虽然你猜中了一半让我很意外但是我还是不想和你说话！”霍宏发的声音听上去很激动，还带着浓浓的厌恶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曹大地嘴巴动了动，倒是忍住了和霍宏发对骂，喃喃道：“但这红骷髅的测试挺全面的，连我的幽默感都要测试，我笑点可是很低的……”
“这根本不是再测试你的幽默感！我们红骷髅没这么闲！这是在测试你的人性啊混蛋！”霍宏发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是那么激动，一点都不淑女……
曹大地很意外：“用笑话也能测试人性？”
“那不是笑话而是很悲伤的事情好吗，只有你这样没人性的家伙才会为此发笑吧！”
“悲伤？看个笑话都能悲伤，我也是服了你……”
“闭嘴你个人渣！”
“你很想和我对骂是吗？！来啊互相伤害啊！”
……
半小时后，曹大地精力充足的站在墙边，而监视器另一头的霍宏发累得跟狗一样。
二人舌枪唇剑的对骂一番后，显然是曹大地体力更为充沛，毫无悬念的赢了。
但骂完后，曹大地便开始闭目养神，活动周身气血。
思维沉寂中，那位假老太太的话重新浮上了心头。
（儿子？对了，我想起来了，每个夫妻都会生小孩，每个孩子都有父母。）
（父母……爸爸妈妈……）
深渊中的记忆碎片逐渐地浮了上来——
曹大地看到了两张很亲切很熟悉的面孔，这两张面孔在他面前不断说着什么。
然后，时光流逝，这两张面孔有了轻微的变化，但依旧是那样的亲切和熟悉。
直到那天，无与伦比的恐怖从天而降……
曹大地在一片废墟之中，和搜救队的人一起工作着。
他们挖出金属，救出被困在楼房里的人。
在救出了许多人后，曹大地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两个身影。
直到在那堆金属废墟中，挖出来了两坨模糊的……
曹大地努力想看清楚这次的回忆，看清楚那两个人——
隐隐约约看到有人跑过来，对自己喊道：“小曹，过来辨认一下，他们是不是……”
自己也在说话：“辨认个屁，整个两坨肉饼，你辨认一个给我看看？”
“等等，我用仪器检查一下血液，信息库里应该会有相关资料……搞定了。”
曹大地感觉自己凑了过去，问道：“如何，辨认出他们是谁了吗？”
“小曹，你先坐下，悠着点……”
乱麻、记忆扭曲交错、排列、组合、成型。
突如其来的灾难，天空上的那道人影，那辆战车，以及……
……父？
……母？
他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