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那虚构的靓丽风景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悦。
“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柔顺的淡金色长发,右半边脸带着一个金色的假面,露出的左眼瞳色是和我一样的白色。
她是我的母亲。
“一年不到。”
说着我低下头,我没脸见她。
当年不辞而别,这一别就是三年。
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这就是中国话说的红颜薄命么。
不过,我这红颜虽薄命,却有君相伴,这三年走的不亏。
“医生说你能坐飞机么?”
抬起头,我看向那个女人,但我无法从她那饱经沧桑的眼中得知任何情绪。
我不是他,我没有那种能力。
“能。”
“陪我回去给你父亲扫墓。”
“我得征求他的意见。”
“顺便办了你们的婚礼。”
突如其来的接话让我愣住了。
结婚,就凭我这样一个命不久矣身子还不干净的女人,要和他结婚。
低下头,我咬住了下嘴唇。
“我没那个资格。”
“你有。”
是若茜的声音,抬头看向门外,若茜他穿着西装站在那。
我的母亲站起了身,对着若茜鞠了一躬。
“家女承蒙照顾了。”
很别扭的中文,但却不让人讨厌。
“我才是,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她,我这些年会是什么样子。”
若茜对着我的母亲低下了头,这个动作导致他那强行梳在一起的斜刘海散了一下。
但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头发又并到了一起。
说完若茜走到了我的身边握住了我的手。
“走吧,飞机开慢一点就不会影响你的身体。”
“嗯。”
我这人是有多幸福啊。
居然能让他这样的爱着我。
明知我命不久矣居然还要和我举行婚礼。
我欠他太多,看来只有来生偿还了。
想必大家都已经清楚我是谁了。
那我就不自我介绍,直接讲故事好了。
虽说如此但我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值得说的。
说卡莲娜的欺世魔术?但我是作为被救者,所以不一定能讲清楚。
对了,来讲讲关于我过去的故事吧。
关于我母亲的面貌和我离家出走原因的故事。
……
我出生于一个舞蹈世家。
父母是国内非常知名的舞蹈组合。
我降生之后二人的合作越发的天衣无缝。
而我当时则是接受了这二人无微不至的宠爱。
但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八年。
我八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
父母之间的关系也好,母亲的相貌也好,还有我自身的纯洁也好。
这一切都在那一天被破坏了。
那天我的母亲因为要去参加老同学的聚会,所以说了夜晚不会归家。
那天夜晚,我的父亲看着我。
之后吻了我。
本来我以为是和平常一样代表情切的吻。
但我错了。
他吻的我喘不过气。
早就有这种征兆了,他看着我的时间渐渐的超过看着我母亲的时间。
而且眼神逐渐的改变。
但年幼的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我知道了,那个意思叫做欲望。
我出生下来就很漂亮,八岁那年的我,美丽甚至超越了我的母亲。
所以那夜父亲那样的吻我了。
他吻的我开始挣扎才松开嘴,眼神迷离的喘着粗气。
“丽娅,你真美!”
看着父亲再次靠过来我开始害怕了,所往后躲开了她的拥抱。
“父亲,你现在好可怕。”
瑟瑟发抖的看着一反常态的父亲发出奶气的话语。
但这个话语变成了引子,拨走了我父亲最后的理智。
那夜他上了我。
我母亲同学聚会中途感觉不舒服就选择了提前立场。
回道家中的她看到的则是在地上不断抽泣的我和在我身上蠕动的父亲。
那个瞬间母亲的理智被抽离了。
她尖叫着冲过去扒开我父亲,但我父亲却是一掌拍开了我的母亲。
母亲本身是舞蹈演员所以身体的柔韧性保持她不至于一下子就失去行动力。
看着继续在我身上蠕动的父亲我的母亲哭了。
她拿起一旁的水果刀,扎了过去。
对着我父亲的背部扎了下去。
本来她那下直接扎心脏的话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了,但她留情了。
愤怒的父亲拿起不知何时买到家中的硫酸瓶一下砸在了母亲脸上。
瓶子随着母亲绽出血红的面部一同碎开。
硫酸敷脸,我的母亲就此毁去了半边面目。
看着蜷缩在地上打滚的母亲我的父亲仿佛抽回了理智。
他看着面前的一切,流着血打滚的母亲,破碎的硫酸瓶,哭泣的我。
我的父亲回到了客厅,流着泪的我挣扎着挪到门口,这时我听到了他急切的声音。
“医生!请快点到我家来,我的妻子受了硫酸瓶的伤……还有,这是遗言,我是个人渣,请把我的财产权全部留给我的妻儿。”
说完电话挂断时那种哐当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客厅处传来了一道枪声。
我的父亲他自杀了。
经过多天的治疗我母亲的半边脸彻底的确认了无法修复。
那天起,她变了。
仿佛是换了个人。
不再对我施以微笑,只留下严厉的目光和训斥的话语。
她让我开始学习各种知识,比如舞蹈,比如钢琴,比如各国的文字,比如……
过了一年她改嫁了他人。
我的继父在起居上倒是对我很好,不过他只是把我当作显摆的工具罢了。
他让我表演自母亲那习来的各种技术。
他依靠我来赚钱。
所以我逃了出来,从那个几乎是地狱一般的家逃了出来。
不过也多亏了我母亲的教导,我才能流畅的说着中文,给若茜做各种好吃的,照顾若茜的起居。
我的母亲不欠我任何东西,因为她是真的爱我,这点我是一直知道的。
但这个感情在我父亲死去后就变得沉重。
我无法再承受那重压,所以逃了出来。
真正亏待我的只有那些自称为我父亲的男人。
他们几乎毁了我的一切。
但我知道这些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这么美丽,我的父亲也就不会丧失理智了吧。
如果我没有这么美丽,我的继父就不会把我当作工具而是真正的爱我了吧。
所以有的时候我恨我自己的美。
每当我想到若茜正是因为我的美才对我一见钟情的时候,我就能放过自己片刻。
但在那之后我还是会继续去怨恨我自己的美。
不过这只是小孩子气罢了。
这种想法也是时候抛弃了。
毕竟我剩下的时间连一年都不到。
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原谅我的父母了。
……
在我父亲的墓前跪下。
这是我第一次对这个墓下跪。
对这个在那天以后一直厌恶着的人的墓下跪。
终归他还是我的父亲。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连此行的目的都变得模糊。
我的思维开始拉远。
悲伤,痛苦,内疚,几种感情混在一起留下的眼泪让我感到伤痛。
腹部突然的传来一整不适感。
大脑感受到一阵撕裂般不痛苦。
双手要抓住什么,但什么都抓不到,抓不到……
“还好么。”
两双手握住了我。
是若茜?
抬起头,一男一女站在我的身旁。
是我的母亲和继父。
他们的表情很阴沉。
但自他们手心传来的丝丝温暖将我拉回了这个现实。
再次看向那坟墓,眼泪依然不断的落下。
但却是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般的苦痛。
就算再不负责任,他们也是我的父母,他们支撑着我长大。
哭泣,不断的哭泣。
那七年的苦闷悲伤,全部都蕴含在这眼内中落下,滴落在那墓碑前。
我哭泣,我大叫大闹。
但我依然跪在那墓前。
蕴藏着那三年隐约间对病变的恐惧。
还有这些时对死亡的恐惧。
一切都蕴藏在了这眼泪之中。
哭泣,不断的哭泣。
仿佛要把眼泪流干。
流干后就能感受那幸福了吧。
就能去重拾那幸福了吧。
就能去接受现在的幸福了吧。
松开方才一直握着的我父母的手,我开始擦拭我的眼泪。
虽然就算不断的擦拭眼泪依然会涌出,但我还是要继续擦拭。
用手背手指手心手踝,这一切去擦拭。
只为能让眼泪停下。
但眼泪还在不断的涌出。
不知觉间对过去的一切感情都随着泪水流掉了。
留下的是恐惧。
对死的恐惧,对离开他的恐惧,对让他失去我的恐惧。
无尽的恐惧盘绕在我心中,让我的眼泪无法停下。
不知觉见眼泪打湿了衣裳。
而也正是这不知觉见他站在我身后。
他伸出了双手。
绕过我的脖子,抱住了我。
那个瞬间我的眼泪止住了。
茫然的看向一旁,我的父母已经离去了,留下的是他,我爱的人,桑若茜。
双手抓住那绕过脖子从后面抱住我的手臂,把头埋在上面,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但这眼泪的意味变了。
它代表着幸福。
那八年的幸福,那三年的幸福,对此刻的幸福。
对他的承诺感到的幸福。
幸福的让我眼泪都掉了下来。
若茜这家伙,居然真的开始了行动。
为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展开了行动。
而且,现在他还要和我结婚。
太幸福所以只有哭泣。
不哭的话怕是会就这样昏过去吧。
丽娅。威廉姆斯,你这家伙太过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