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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五·学生

蓝牧野打算在高中剩下两年安心过学生生活,故而暂时不想跟环保局再有什么接触。而白兮墨决定在初三尽好学生本分,也暂时不想跟蓝牧野有太多接触。

毕竟,远离麻烦的最好办法,永远是远离麻烦源,且自己少管闲事,不当麻烦制造者。

打骨子里性情相近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以此来回避麻烦。是以,听见白兮墨说暂时保持距离,蓝牧野于第一时间理解其意,并表示支持。

如同相信自己的选择正确无误一般,坚定地支持白兮墨的选择,哪怕是……没有哪怕……

他露出微笑说:“可以,没问题,正巧最近我也打算当个好好学生来着。你读初三一定要认真努力,可千万不能输给我哦。来,拉钩。”

说完,蓝牧野举起右手,静静注视着白兮墨。

而少女顺从地点头,用小指钩住蓝牧野的小指,却并不急着拉钩。她微微蹙眉问道:“不过尼桑,你现在食宿问题怎么解决?”

“没事,不用管我,我去租个房子就好。你放心吧,等租好房子我会跟你说一声的。”蓝牧野笑容依旧,和煦而自信。仿佛只要看到他的笑容,就能打消旁人的担忧。

“好的,毕业再见。但尼桑你若实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跟我发短信说一声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白兮墨脸上也浮起笑容,主动一抖手腕,与蓝牧野用力拉钩。

再见,毕业再见,很快就能再见。

————

那天晚上,蓝牧野有些失眠。或许是因为两个月的沉睡睡得确实有点久,再加上换了身体后身体陌生,住宾馆宾馆也陌生,蓝牧野辗转反侧,竟许久没能入睡。

他变得就像普通人一样,没法再自如控制自己的心念发散,明明想着要静下心来却死活静不下心,莫名滋生出一股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情绪梗在心间。

又过了一会,还是睡不着的蓝牧野干脆坐起了身,无奈自嘲:“重归凡人生活的第一个难题,竟然是失眠。”

失眠,对蓝牧野来说是件新鲜事,也是个非常现实的难题。但比失眠更现实的问题是,如何做一个好学生?

蓝牧野想了一宿,都没想明白到底怎样的学生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成为好学生。最终,他决定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先去找个租房。

蓝牧野就读的高中是古郡一中,亦是古郡县城内唯一的高中,位于城北。学校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周围的房子虽然没有特别老旧的,也都有一定年头了,不像古郡东南角陆续在建的一点古郡气息都没有的高楼大厦。

简单地说,也就是在学校附近想租房还是很容易的。

蓝牧野不喜欢在小事上纠结耽搁,因此,即便还在国庆节假期间,他也通过中介直接找到了一间待租的空房。

然后,便是置办一些家具了。以前的蓝牧野可以不在乎科技产品的便利,住深山老林也不打紧,但变成普通人之后,他必须得承认对普通人最友好的永远是科技文明及其相关造物。

忙活了一天,蓝牧野终于将新家收拾完。他看着焕然一新的新家,颇感满足地拍了拍手,便准备去楼下对面点一份炒饭——君子远庖厨,蓝牧野对做饭之事一窍不通,也并不打算学做饭。

“如果妹妹会做饭就太棒了。”

关房门时,蓝牧野如此想着,愈发感觉有妹妹真好——哪怕他想的都是些没影的事,也不影响他自得其乐。

然而,蓝牧野刚刚关门,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女性的疑惑声:“蓝牧野?”

不是白兮墨的声音,甚至不是小女生该有的音色,而是毫无尖利感、并隐约带着几分沙哑的平厚之声。一般说来,这种沙哑往往是因为经常说话,使得声带略受磨损而形成的。

换言之,这多半是一位女老师的声音。

蓝牧野缓缓转身,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突然站在他身后的正是高中班主任慕诗雅。

“班主任,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说吧,蓝牧野同学,你怎么在这?居然直接请假,一个月没来学校上课,你还知道自己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吗?”

住六楼的慕诗雅正提着一个行李箱爬楼,突然看见五楼关门的人有些眼熟,似乎是自个班上那位旷课一月的学生,便下意识地叫出了声。不曾想,还真是蓝牧野,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还是在自己楼下。

于是,她将行李箱放在脚边,直起身子看着蓝牧野,气势凌然地发问。

“我这不是出了车祸,在帝都医院休养了一个月,才回来两天的嘛。”面对势头极盛的班主任,蓝牧野突然觉得有些心虚,略微迟疑后才按照孔南给他安排的说辞,讪讪应声。

但对于他的说辞,慕诗雅却全然不信,摇头道:“怎么可能,就你这活蹦乱跳的,像是车祸得躺上一个月的样子?还有,你怎么在这?租了这间房?”

蓝牧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如果只是一个问题,他都还有着说辞解释或者说忽悠,可偏偏什么事都撞一起了,怎么解释都解释不过去,忽悠不住人啊。

被慕诗雅审视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的蓝牧野,见忽悠不下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经历了什么事,没必要全跟班主任你说吧,那都是我的私事。至于说为什么在这,确实是我租了这间房子,反正我一个人生活,想租哪就租哪。”

慕诗雅正准备开口接着念叨,可听到最后一句,她神色突地一滞,意识到了一些事。顿了顿后,她放缓语气放轻声音问道:“你说,你一个人生活?”

“嗯。”蓝牧野轻轻嗯了一声。

慕诗雅却突然愣住了,怔怔看着蓝牧野,也不说话,使得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而蓝牧野此时理清了头绪,估摸着班主任是住他楼上,不由在心中苦笑,感慨不已。然后,他定了定神,对慕诗雅说:“你住顶楼吧?左边还是右边那间?我帮你把行李提上去先。”

慕诗雅没有出声,自然也就相当于没有拒绝。蓝牧野毫不废话,径直伸手提过行李箱,便往楼上走去。

他走了两步后,慕诗雅才开口道:“左边那间。”

于是,蓝牧野将行李箱提到了六楼,慕诗雅也紧跟着走了上来。两人继续沉默地对视着,只不过把地点从五楼换成了六楼。

又过了几秒后,反应过来这么站着不是个事,慕诗雅说:“我把门打开,你先跟我进来坐下,好生聊一下。”

而言多必失,很多事情不适合作为普通人的慕诗雅得知,蓝牧野自然不愿意多说,但他也没法生硬拒绝,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慕诗雅从挎包里摸出钥匙开完门,下意识便准备去提行李箱进门。但蓝牧野也在同时随手去提行李箱,两人的手指相撞,反倒是谁都没抓到行李箱。

慕诗雅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倒也不跟蓝牧野客气,一边推门进屋,一边说道:“那麻烦你再帮我提进来一下。”

“好。”蓝牧野的声音略显有气无力,一来是因为还没吃晚饭,二来则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随便租个房子竟然刚好在班主任下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运气了。

蓝牧野将行李箱放在墙边,随手关好门,跟着慕诗雅在沙发上坐下。

然后,两人再次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各自组织着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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