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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隐影(下)

大家终于都找到了各自的房间,放置好行李后,安然入睡。脑袋用了一下午,太累了,都不去想X到底是谁,为什么安排这次推理聚会之后,又从来没有现过一次身。即使是问那位名字叫B的助理也没有用,因为他根本就是临时雇佣的角色,这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而助理B似乎不可能是X本人,因为他没有X那样聪慧严谨。

半夜,一个魅影悄悄爬起床,就像被鬼怪附身一样,它开了房门,走出去,沿着走廊,走到了电梯间停下。它盯了电梯足足有半分钟左右,接着按下开门按钮,然后盯着电梯开了门又关上。

又重复了两遍,卫敏才回屋继续睡觉。然而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都是昨天寻找房间线索的经历。

能想出这样寻宝的变种游戏,X的智商肯定不低。吴祖贤曾这样说道。

在仅有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他们必须找出所有房间的号码,因为任务单上的数字与酒店平面图的组合,就是一个扫雷方式的寻宝游戏,要寻找的是特定的房间号码,只有特定号码的房间是X提前在酒店预定过并交付押金的房间,因此在该酒店第九层至二十层这么大的范围内,每个房间都有“侦探专属”的可能。

至于任务单上,扫雷和平面图到底是什么指示,对于这些常年混迹于推理界的人来说,根本不算难题。其实在范围内的每个楼层,都藏有房间号码或者房卡的提示,因此每个人需要找两次“宝藏”。

这次鲍博聪不再单打独斗,他开始学着合作。

鲍博聪:“喂,薛沐含,根据老蔡的发现,15楼电梯间门口附近可能有房卡!”

“找到啦!在垃圾桶底下!卡上写着感恩节……慢着,我知道了,老蔡找到的房间是不是1117号!”

“对,是的。”

……

鲍博聪:“喂,卫敏,周叔叔找遍了19楼,没有看到线索,你们那边有吗?!”

“我和宋唐姐姐在一个花瓶后边发现了一张房卡,不知道是几号。不过有个题目——前两位是最后的晚餐;后两位是足球与钠的交集。这是什么意思?”

“恭喜你们,这可能是一个双人间,1311号,你们可以先休息了!”

……

于大为:“小鲍,我问你个事儿,我这卡上,字母O前画了一个大正方形……是指什么?”

“矩形有多大?”鲍博聪问。

“大概有三个O的宽度……”

“房间号码是四位,最后一位是0,前三位是个正方形数,我们房间范围是9到20层,每层最多不超过20个房间,再排除1000号,所以您的房间就是1210号。”

“谢谢!”

……

金雪儿:“请问葫芦里卖石榴是什么典故,我想了半天没弄明白?”

“其实这个最简单!是1608号。”

“……噢,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距离结束还有四分钟,大家就通过协作,全部都找到自己的房间,这其中少不了鲍博聪的功劳,而他本人也体会到,原来团结合作的效率,竟然可以比一个人单独作战来得更恐怖,他不得不承认,之前确实低估了这群实际超群的推理达人。

这天夜里,有人因为玩得开心,睡得十分香甜;可有人却睡得喘不过气,好像胸口上,坐了个人似的。

梦魇一般,脸色惨白。

酒店之外,此刻的夜色,寂静得有些荒凉,一群纯黑的乌鸦借着无灯火的黑夜,嗅着血腥味,在酒店紧靠的后山上盘旋,叫音嘶哑。枫岳酒店,建明巷八十二号,濒近常沙北郊,酒店正门入口正对去往市中心的建明巷,巷子周围是一些低矮的商铺平房,而酒店背后是一片枫叶山林,秋季时候树叶也都开始发红,如同被鲜血浸染,山林附近不远处,有一个不小的水库,在黑夜里,更显得空洞暗淡而了无生气。

第二天清晨,微亮,天光惨淡发白,如同薛沐含惨白的脸色。卫敏早起拉开窗帘,看见雨已停,云依旧压抑。和卫敏同样睡不好的,还有吴祖贤。今天,X准备让大家继续做推理游戏,在集合于十楼玩狼人游戏之前,薛沐含单独约卫敏来自己的1309号房间聊天。

“昨晚你睡得怎样?”

卫敏揉揉脖子:“……不太好。”

“我……”薛沐含瞧了瞧自己的单人间,胆寒地说了声,“我觉得……这房间……好像还有别人……”

卫敏见薛沐含说自己头晕作呕、四肢无力,着实被吓了一跳。

在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卫敏经常能猜到,父亲出差后几天能回到家,自闭症的哥哥又走失在哪条街道,住在远方的亲戚什么时候又会来串门。如果说是巧合也就罢了,可是卫敏发现,如此准确的第六感,身边的人没有几个能办到,直觉准的人也不像自己经常能准确猜出来。卫敏开始认为,这就是通灵的表现,世界上只有少数人拥有这种能力。

而对于枫岳酒店,从进入电梯开始,卫敏总觉得哪些地方有说不清楚的疑怪。而直到薛沐含这样说,卫敏才发觉,薛沐含的房间处于角落里,是一间尾房。

“我想,这酒店,不太干净。”卫敏小声地说道,她大概猜到了,薛沐含刚刚经历过一次鬼压床。

在十楼某个X布置的专门做游戏的房间,卫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引起了不满。于大为安慰卫敏:“早年前,我认识一个专门调查灵异事件的侦探,他曾经对我说过,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有鬼,那就是人心。所以,姑娘。我觉得你是想多了!”

鲍博聪冷淡讲到:“迷信,我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是你不能影响我们大家的心情!“沐寒”并没有被什么鬼怪压在床上,只是一种由于精神疲劳引起的十分普通症状,医学上称为睡眠瘫痪症,人将醒时,意识先于身体苏醒,于是才有这种意识无法支配尚在松弛状态的机体,像是灵魂出窍的体验!”金雪儿也用自己空间设计的专业知识来解答:“其实通常觉得尾房不好也是有原因的,可能是位置比较偏僻,容易产生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和其它不健康的联想;可能是清洁工打扫房间到了尾房过多疲劳或厌倦,不太重视尾房的卫生,比起其它房间更容易滋生病菌;可能是尾房面积较为宽敞,两面通透,容易有回音或者噪音,影响睡眠质量……”

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卫敏道歉。宋唐雯静看到卫敏心不在焉地游戏,没一会儿就淘汰出局,心里有点担心着卫敏;昨晚在同一个房间里,听到卫敏悄悄地起床开门,只穿着一件睡衣就出去了,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暂且当她梦游罢。

实际上,卫敏当晚清醒的很,她之所以做出如此怪异的举动,是因为在半夜被吓醒之前,她梦到了一个浑身恶臭的人,痛苦地从电梯里爬出来,叫喊着自己的名字,声音无比凄惨,如鬼哭狼嚎一般。

这种现象放在古代,叫做托梦寄语,当然这也是不值得提倡的迷信的说法。卫敏知道,按照科学的解释,这是在除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这五种感觉之外,身体的其他感觉发挥了作用,对于一些细微的痕迹,大脑超出自然状态的灵敏感知;或者,是一些信息在非主观意识状态下,进入大脑储存为深层的不受主观控制的潜意识,在梦境中被艺术化具象化,形成了“来自陌生人的托梦”。

其实卫敏并不清楚,昨晚的梦究竟有何意味。而她亲身前去梦境中出现的电梯进行查看,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发现。

大概又是一个不太准确的第六感。卫敏心想。

九点多,在餐厅用过自助餐后,大家根据规则再次聚集在昨天见面的房间,听电视机里X对各位推理表现的第二次评分。而最终评分的高低,直接决定谁能获得一份由X提供的神秘奖品。

谁知这时候——

“我宣布退出,不参与最后的排名和奖励了。”周永良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对房间内所有人突然这样说道。

就在大家惊讶又不解的同时,周永良解释: “这次主题聚会很有趣,我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学到了很多有意思的知识,只是我昨晚才得知我的父亲临时病重住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明天又是中秋节,所以我想赶回家去看看他老人家,请各位允许我的告辞。”

卫敏和大家一样,表示理解并支持,虽然也是向这位教授学了一些密码学原理和知识,还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请教,他就这样走了,多少有些舍不得。

他们目送着周教授提着行李,与朋友们告别并留下联系方式后,挥手,走进了电梯,电梯关了门,周永良也就离开了视线。只是这突兀地离别,让吴祖贤等人觉得有些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这里没有拍电影,有事和X说一声,就随时可以离开了。”鲍博聪看着吴祖贤说着。宋唐雯静耸了耸肩:“可是,到现在,我们只知道X派了一个助理来,至于X是谁则是完全不清楚呢?”

“有没有可能,X就在我们当中呢?”胡梦蝶正说着,扫描每个人的表情,而她注意到鲍博聪听完这话之后,只是微微一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夏天回答她。“天呐,X可不好找,这比找凶手可难多了,因为我们都会推理,那么X也会推理,它可以误导我们大家进行错误推理,我们又不像奎因小说里的有后期的设置,如果真的找到了X,那才离谱!”吴祖贤揣摩着每个人的内心这样说道,就像演戏时揣测角色内心世界一样。

“说不定此时,您就是在误导我们。”一直沉默的蔡文遥也忽然飘来一句玩笑。

吴祖贤着急道:“怎么可能,我不是X!”

“事实上,我们都可以称自己不是X。”薛沐含摊开双手,“但是总能有某种办法找到的,对不对?”

“不会又是暴风雪山庄,无人生还吧?”于大为拧开玻璃杯,喝了一口茶水。

夏天坐在一个靠中间的位置,他注意到大伙都在七嘴八舌讨论着X可能是谁时,只有卫敏默默地低头,也不言语,便向卫敏问候了一声。“我还好,没事,”卫敏轻抚耳边鬓发,“只是在想问题……”卫敏原来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此刻似乎有了模糊的猜想。自己昨晚之所以会做了噩梦,可能就是与一部电梯有关,昨天乘坐这部电梯时,确实觉得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奇怪感觉。那种感觉,可能与感官体验无关。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鲍博聪哥哥,如果我哪里说错了,你可别骂我。”鲍博聪被卫敏突然求情弄得一脸茫然:“你说!”

“我觉得……”卫敏看看各位凝望自己的呆滞僵硬的表情,活像一具具骷髅,她深呼吸一口气。“我觉得,只是我个人觉得,X找我们来,大费周章弄个主题聚会,可能不是为了简单地做推理玩游戏……”

于大为十分惊讶:“不是聚会,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把我们召来,为了找到它们的痕迹?……或者,验证它们的存在?”

“不要含糊其辞,说清楚些。”宋唐雯静最后问道,“……你说的它们,是指谁?”

卫敏软弱小声地说了一个词语:

“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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