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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案 第八节

又一件不幸中的万幸之事,“粉红豹”放了霍欣怡,这是案发后第二天上午的事。霍欣怡被解救之后,情绪还算稳定,不需要心理治疗,只是对宋扬这种行为表示愤怒,后来几天都在医院守护他。警方根据她提供的作案组织藏身的废旧工业园区,马上展开调查。

然而那几个西环外工业区的废旧厂房,除了有至少四个成年人的鞋印和一辆面包车的轮胎印,已经没有更多有侦查价值的线索,因为显然他们早就离开,仔细清扫过现场,逃去其它不为人知的地方。

所以调查无果,不能怪警方无能。毕竟这个团伙如果没有一点智商的话,就不会在本届珠宝展上造成了预计二百万美元的损失。

“对不起,还不知道您叫……?”

“外面称我廖哥,这是我的名片,”说着,这位收藏家从西服外兜掏出一只金色名片盒,又从盒子里取出一张金卡。姚宏兵接过金卡,看到卡上写着——长安市品典格珠宝公司,廖玮承总经理。

姚宏兵没怎么瞧瞧这张纯金的名片,就把它放在桌面一边,这举动让廖总很不爽。姚宏兵拿起一张被劫耳坠的图片,问眼前这位廖总:“廖总,请您看看,这组展品,是不是您为这届会展所展出的翡翠耳坠。”

廖总从西服内兜取出一个金边眼镜,对着镜片吹了一口气,又取出白色眼镜布仔细地擦了擦,稳稳地戴在鼻梁上,睁大双眼,盯了大半天手上的图片。

“嗯哼,没错,之前是我收藏的。”

“之前?”

“不是吗,现在丢了!”

姚宏兵要回图片,同其它展品图片收起来,装进档案袋里。“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您的确是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展品是如何被劫匪劫走的?”

“当然!昨天会展临时通知需要我演讲,所以我才从洛西乘飞机赶到了会展,结果正准备上台呢,那些劫匪就来了!”

“让您暂时遗失了藏品,我代表警方,也代表会展方,向您表示道歉和遗憾。”说完,姚宏兵伸出右臂,想和廖总握手。

谁知廖总撇过脸,摆摆手大方地说:“反正有保险公司赔付,再说你们只是没有做好警卫和安保而已,东西不是你们抢走的,没必要道歉!道歉我也不接受!”

廖总一直用这种口吻和态度,让姚宏兵在接待室见下一位询问者之前,都觉得特别尴尬。

“你好,我是永翼安全顾问有限公司的经理,我叫卢应龙!”姚宏兵同他握手之后,感觉到此人不仅头脑灵敏,身强体健,而且握力十足。

姚宏兵问:“此次会展的安全保卫工作是你们公司全权负责的吧?”

“姚队,不能这么说吧!”卢经理的态度很强硬,近乎有些气愤,“按道理来说,这种大型会展的安保工作,也是你们警方分内之事,劫匪打伤我公司的人的时候,你们警方去了哪里?所以你不能把责任全推给我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姚宏兵听了,本来想解释,但是仔细想想,考虑到目前案件尚未侦破,不能对外人透露任何有关于“粉红豹”的细节,所以还是保持沉默。

“警察同志你好,我叫张菲菲。”一位会展珠宝模特坐在姚宏兵的对面,略显紧张。

“你好,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关于这次会展的详细情况,你不用紧张。”

“好的。”张菲菲咽了口水。

“你能不能描述一下,会展出事的经过?”

张菲菲回忆道:“当时我听说会展不准备闭幕仪式的时候,就打算去打卡下班,谁知有一伙外国人从3号门和5号门拿着枪冲进来,要求我们在场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其中几人还开枪打伤了保安……然后好像还不到两分钟,他们就走了,就像事先计划好了一样,不是随便乱拿珠宝,而是看着一张纸,选择要抢走的东西……”

衮州市红十字医院,住院部。

“咱们先说好,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你先去吧!”宋扬口头先答应了霍欣怡的条件。

当霍欣怡离开病房时,刚开门,就和黄琛霖打了个照面。“你就是霍欣怡吧,上次在警察局见过你,你在等男朋友是吧。”当这位老警探说到“男朋友”这个字眼的时候,霍欣怡粉嫩的脸刷一下红了,支支吾吾找不到其它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

“您是找宋扬吗,他在里面……”说完,霍欣怡小跑着出去了。

黄琛霖笑了笑,走向病床,将一份会展内部资料递给宋扬。“这是你要的珠宝展上被抢走的展品资料,姚队长向会展公司的刘总要来的。”“谢谢。”宋扬伸手接过来,“其实,我们还没正式表白呢,你这么说,她听了当然有些不好意思。”

“哦,怪不得她会害羞。”黄琛霖问,“你们说的下不为例,是什么意思,能问问吗?”

“没什么。”

宋扬弱弱说完,便低头看着——《第二届衮东国际精品珠宝首饰展览会·名贵展品资料书》。

——No.002,展品名“永恒”,亚历山大猫眼石,质量9.1克拉,变色惊艳,质地浓郁,由日本宝东株式会社社长田川才雄供展。保守估价为三十万美元。

——非卖品,皇庭玫瑰,质量为5.1克拉的澳大利亚红钻,色泽通透,独特三角弧形设计,收藏于英国著名贵族菲利普公爵的艾薇哥塔亚城堡。

——No.003,展品名“爱情海之心”,斯里兰卡星光蓝宝石吊坠,主石质量31.4克拉,由法国知名品牌香奈儿于千禧之年为某爱情电影所设计的高级珠宝。2005年,该宝石在英国维多利亚国际拍卖会上被一位意大利企业家以十七万美元拍下。

——No.005,展品名“女神·维纳斯”,产自巴西里约热内卢的祖母绿宝石,质量44.55克拉,纯黄金座托由迪拜著名精品设计师穆罕默德·阿尔德·那达独家定制设计,展品造型美丽,独一无二。

——非卖品,展品名“凤求凰”与“蝶恋花”,一对翡翠组合耳坠,由洛西省长安市某位匿名的文物收藏家供展,寓意美好,价值不菲。

——No.006,展品名“希冀”,质量25.1克拉的坦桑尼亚蓝宝石,由美国史密森尼博物院供展,已由台湾著名塔罗占卜师刘涵命理算法解除了关于厄运的诅咒。

——No.007,展品名“荷鲁斯之眼”,银戒镶极品黑珍珠,产自开罗,收藏于阿布扎比古根海姆艺术馆。颜色黑白对比明显,形如其名,尽显神话魅力。

——No.009,展品名“广寒星语”,天然纯玻璃体月光石,具有月光石独特效应,寓意独特,是京北著名文物专家朱榕青供展的私人藏品。

——No.013,展品名“梦愿”,质量为6.11克拉的黑钻,切割形近似正六方体,颜色深邃迷人,底座为白色所罗门王印图案,几何构成设计尽显现代主义和神秘感。为香港地产富豪唐家辉的私人藏品。

“这些极品,每一件都是凤毛麟角,万中无一,这一次竟然全被抢匪卷走了!”看过资料页,宋扬故作震惊地说道。黄琛霖问:“你想要了解这些被盗珠宝的背景,是不是因为其中的某一件可能与博物馆的“诅咒”有关?”“其实没有为什么,因为这些宝石,它们是价值最高的。”

黄琛霖拿出手机,调出展会被抢劫当晚的监控录像的截图,递在宋扬手上。

“根据以前我在国际刑警组织对“粉红豹”集团的调查和了解,我认为,这个组织在实施抢劫行为之前有着严密的行动计划,而录像也证明,这次他们的行动,从开始的持枪恐吓现场群众,到最后装箱乘车逃离,仅仅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并且还是和以前的作案手法相同,用武器恐吓现场所有人蹲下,然后有几个人把监控探头用黑布遮了起来,从交管局提供的残缺不全的资料来看,他们的逃离路线也经过精心设计。所以,他们的计划,少说也要研究半年,这不是一般犯罪组织能做到的。”

宋扬听过,思索了一番,也说出自己的判断。

“这些展品不是国际知名的珠宝,就是万中无一的精品,正因为知名度如此之高,他们抢劫之后不会很快就能通过黑道从民间销赃出去,在他们背后一定有几个拥有足够经济实力的已经预约的买家,而“粉红豹”才进入中国不久,所以那些买家不会在国内,因此宝石多半会走私到国外。如果将宝石切割成多份,虽然会降低被搜查到的风险,但同时这也大大降低了宝石价值,所以珠宝一定还比较安全地藏在某个地方。总之,至少两个月内,他们会连同珠宝一起,在某个地方躲起来。”

“所以,你觉得,我们警方应该怎么做?”黄琛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宋扬的一番真知灼见,他此刻也代表着姚宏兵,相信宋扬看过了资料,应该能推理出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以静制动。”宋扬掀开被子,再次瞧了瞧打了石膏的右腿。

窗外远方的市中心,一座未来的摩天塔式建筑如雨后春笋迅速生长,渐渐露出它那曼妙的身姿,就好像舞女的腰身一样。

城市在发展中马不停蹄地生长,不浪费一分一秒。犯罪为了与时俱进,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化、进化。

刘惠敏双手束在胸前,态度坚毅。“姚队长,你们警方必须尽快破案,否则受损的不只是那些珠宝人,更是我们克里斯蒂的国际性的声誉!”

“您先冷静,刘经理。”姚宏兵离开座位,去饮水机接了半玻璃杯热水,走近窗边,递给她。“其实我们警方和你们一样,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次展览遭遇了抢劫。这也是衮东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特大抢劫案。请相信我们警方,我们也在努力。”

“就算如此,您也不能谁都怀疑呀!”

“市局下了通知,要求我们必须在两天之内破案,我们压力很大,所以更希望您能谅解和配合!”

是的,面对此次特大案情,市局已经成立专案组,调动了大量警力,二十多位刑侦调查员和技术员奋战在会展的被抢劫现场,搜索着罪犯遗留下来的一点一滴的物证,都已经废寝忘食。

所以听到这里,刘慧敏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她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觉得这个人能帮助到警方尽快破案。

“不会又是什么私人侦探吧?”姚宏兵有些反感。“不,他比一般侦探还厉害!”刘慧敏把写有一组电话号码的名片递给姚队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请他协助调查,我真的觉得他的水平还可以!”

姚宏兵接过名片纸一看,笑了一声。电话号码末尾的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宋扬。

这时,接待室的门被人打开,这突然一声把刘慧敏和姚宏兵都吓了一跳。陈明亮喘着气在门外说:“……姚队……不好了……最新情况……地铁站起火了……”

“第二届衮东国际精品珠宝首饰展览会是2009年2月16日至20日……之后一个星期是衮州进出口交易会……一万平方米展区面积,305个标准展位,28个精品展位……主办单位:衮东玉器商会、克里斯蒂国际会展集团、华南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承办单位:衮州劳尔展览有限公司、深圳会展有限公司……”宋扬还没把会展信息看完,就接到侦探黄文锦打来的紧急电话。

“我父亲让你现在打开电视,看衮东卫视!”

已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宋扬急忙呼来护士,请求帮忙打开病床正前上方的电视,并调到正在直播新闻的频道。

一位女记者在镜头前不流畅地报导,背景是地铁站的地下车站。

“……我们可以看到,整节车厢的中部的顶面和其他位置都有被火焰燃烧的漆黑的痕迹,而从车厢现场燃烧之后的布料、废弃物以及三瓶已经被使用过的灭火器可以看出,火灾发生当时车厢内曾经一片慌乱。那么就在刚才,医院方面传来的最新消息,那名重度烧伤的女子最终还是因抢救无效已经死亡,而另外两名不同程度烧伤的青年目前还在手术抢救当中……有关于此次火灾发生的原因还不清楚,是否与衮交会珠宝抢劫案有关目前尚未得知,地铁有关负责人将配合警方展开具体深入的调查,本台记者也将第一时间公布事故调查的最新进展……”

难道这就是那个最后被遗漏的“法老诅咒”?

宋扬甚是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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