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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你懂得

晚饭的时间还没有过,在数队近卫军的护卫下,大使馆侧门就打开了,鲜红的地毯从侧门一直铺到小花厅,所过之处都悬挂了精心布置的彩灯。首次在此类场合亮相的王室礼仪官完成了最后一次舞会前的检查,之后换上新礼服,带着一大群助手们到宫门处迎接客人。

不一会,应邀前来参加舞会的人们坐着马车,陆续到达门前广场,验过请柬之后三三两两的通过了宫门,到小花厅门前签名。这是一次大规模的舞会,得到艾利顿王子殿下请柬的人相当多,其中不但有王国高官和显赫贵族,还有异族代表及艾利顿王子殿下的心腹随从。

在所有的客人里,那些骑马来的军人无疑是一个耀眼的亮点。为了今晚的舞会,年轻的将领们穿上了崭新的礼服,或白色、或蓝色、或纯黑,胸前缀满闪亮勋章,腰边挂着银白色的礼仪长剑,一个个显得那么精神,英武的姿态让旁边的世家小姐们侧目不已。

各国使节的马车也到了,他们身在异乡,所以艾利顿王子殿下特别允许他们携舞伴进宫。虽然在短时间里找一个合适的舞伴并不容易,但使者们显然办到了,他们各自手挽丽人出现。

这种舞会是艾利顿王子殿下以私人身份举办的,所以舞会的一切安排都表现得很庄重。小花厅门口的内侍并不高声通报来客的头衔,客人们各自找位置坐下,三五成群的跟熟识的朋友聊天,等待舞会的主人艾利顿殿下出现。在殿下来到之后,舞会才算正式开始。

小花厅大体上是一个圆形的庭院,外面被一个大花园包围着,里面又有好几个小花园。在精心的设计下,空间的划分十分合理,既有适合数人交流的小天地,又有能容纳数百人翩翩起舞的露天舞池。而位于圆形长廊两边的几十个房间,就为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们聊天提供了相对隐密的空间,以至于在刚刚对外不久的时间里,这些房间被称为玫瑰长廊。

不断变换的灯光下,乐队演奏着轻柔的音乐,手拿酒杯的宾客们走在拼花地板上,轻声细语的互相问候着。上年纪的贵族们多半是在桌边闲聊;年轻军官们大多聚集在放置点心的长桌旁畅谈;而那些在窗帘下、露台上、小径中窃窃私语的,却是漂亮可人的世家小姐,她们正在进行一种传统的游戏:猜测即将出现的艾利顿王子及他绯闻女友-们的打扮。

“艾利顿王子殿下驾到──奏乐!”内侍长一个长声通报之后,迎接艾利顿王子殿下的音乐响起。各处的宾客们急忙走到舞池中间,按身份站好,微微低头躬身,迎接艾利顿殿下的到来。

嘹亮的长号声里,艾利顿殿下出现在大门边,走在他身边的是索力丹大公夫妇,盛妆的温莎公主同样面带着微笑,跟在殿下身后。手缠白色丝巾的库尔提拉斯公主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挽着索力丹大公的手,十足的乖乖女模样,边走边跟亲王说着什么,逗得亲王不时轻笑。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整个贵族圈子基本上已经对艾利顿王子非常熟悉了。尤其是在贵族小姐里面,原因无非就是,他的颜值很高。

真的很高,嗯。

与大家熟悉的吉安娜公主相比,挽着艾利顿殿下的那位温莎公主,在众人眼里就显得陌生。

很显然,精心打扮的温莎公主已经出落为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曼妙的体型被一袭淡绿色的晚礼服勾勒得完美无缺。她似乎还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关注,所以一直低垂着目光,这个无意的行为却把她长而浓密的漂亮睫毛给凸显出来。虽然神态已经很谦和了,但她露出礼服外的光洁细腻的肌肤,又让舞会上的大部分贵族小姐甘拜下风。

面带微笑的艾利顿王子殿下牵着温莎公主的手,缓步走上地毯,一路上不断对两旁的贵族们点头致意,遇到贵族小姐的时候甚至会停下脚步寒暄两句。殿下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礼服,这精致的礼服与其说是别致,还不如说是中规中矩。如果非要找出一点特别的地方,一朵别在左胸上的花束勉强算得上,那可是温莎公主亲手为他准备的。

“免礼吧各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舞会而已。”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殿下转过身来面对众人,朗声说:“和平即将到来,诸君还需努力。不过,我想,不久的将来,像这种舞会会经常开。”

“特别的一点是,在今天的舞会上有各国的使者,他们是我的客人,大家要帮我照顾好。”举手平息了场中的掌声,艾利顿殿下笑笑说:“还有一件事,各位动人的小姐们,我们今天的舞会上有很多英俊的军官,都是侠骨柔肠的好男儿,如果小姐们看哪位顺眼……可以带走没关系,我以艾利顿王子的名义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反抗!”

听了艾利顿王子殿下的话,手上还缠着蓝丝巾的小姐们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军官中倒有不少人保持着常态,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艾利顿殿下的说笑。

“为了免除一些误会,我提前声明,我的第一支舞将会和温莎公主跳,第二支舞将会和吉安娜公主跳,第三支舞……”谁都能看得出来,艾利顿王子殿下今天晚上的兴致很高。他最后伸出两根手指:“漂亮的小姐们,我留给你们的机会可不多,两支曲子而已。想跟我跳舞的各位,你们可得加油──舞会开始!”

周边的光线暗了下去,舞池中间的灯光却明亮起来。音乐,缓缓响起。

艾利顿殿下牵着温莎走进舞池,两人穿过无数道目光,在舞池正中面对面站定。殿下背起双手,笑呵呵的盯着小公主看,而温莎公主一点也不做作,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回望着殿下。她穿着丹妮为她精心选择的裙装,柔顺的头发上插着乌鸦送她的发饰,缠上彩色丝带的两股细辫从耳边垂下,轻柔夜风吹过,一动一静,不是普通的美丽。

音乐声中,艾利顿殿下郑重其事的弯下腰,用非常标准的姿势伸出手。温莎公主手牵裙边微蹲下去,回了一个淑女礼。两个人的表演自然而亲切,让人感受到其中浓厚的亲情。

互相行礼之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艾利顿托着温莎公主的手,还没等其他人来得及惊讶一下,两个人已经笑嘻嘻的跳起一支温馨的慢舞。

宫廷舞蹈是非常注重步伐的,不过艾利顿殿下的这支舞却跳得很顺利,虽然不可能穿插花式,但步法却丝毫不乱,最重要的是小公主很高兴,跟着艾利顿移动,裙带飘飞,“咯咯”的笑声一直就没有中断过。

在舞会之前,艾利顿殿下已经在奥妮克希亚的监督下完成了正规、系统而又痛苦的舞会训练课程。不但在学习了所有的宫廷舞蹈,而且还学习了大多数变化多端的流行舞步。加上艾利顿的身体本来就灵活,现在应付起场面来已经绰绰有余。

其实要公平的讲,艾利顿的舞已经跳得很不错了,加之他伟岸的体型,恰到好处的服装,那闪现着诱人眼神的黑色眼睛,还有那张由坚毅线条所构成但绝不生硬的面庞……如果换一个地点,这一切足够让小姐们为之尖叫。

“艾利顿王子的行为真是出人意表。”看到艾利顿的举动,索力丹笑了笑站起身来,把手伸向自己的妻子:“夫人,陪我跳第一支舞好吗?”

“非常乐意。”凯瑟翎点点头,把手放到夫君的手心里。

舞曲过半,周围的人各找舞伴加入,一对对围绕在艾利顿王子殿下和小公主周围,如同群星拱月。某些女士在舞会前竭尽全力的打扮自己,希望可以凭自己的美貌吸引艾利顿王子殿下跟自己共舞。但现在,眼前事实已经告诉她们,她们都败给小公主了。连小公主都赢不了,更别想压倒风姿绰约的吉安娜了。

一支、两支、三支,伴奏的舞曲不再缓慢,逐渐变得轻快活泼,舞会现场的气氛也跟着热烈起来。不少男女宾客开始接近、交谈,并把自己的朋友向对方的朋友介绍,稍微熟悉之后就一对对的步入舞池,中间还穿插着某军官踩了舞伴脚的笑话。

“看见那边的几个妞了吗?对,长得很甜的那三个。”舞场的一角,威武的蘑菇正在来回走着,为三位手下打气:“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信心?”

艾利顿走到舞池边的时候,一支轻快的圆舞曲刚刚响起来,不断轻柔起伏的音乐随着夜风飘飞在空中。一对对年轻男女交谈着走到舞池中,男士们刚健英武,女士们笑靥如花,一时间,满场都是翩跹起舞的身影。

“我喜欢这曲子,我喜欢这琴声,很轻柔。”走在场边的艾利顿不由放缓了脚步,轻声对参谋官说:“多好的舞会,如果只是单纯的舞会就好了。一会我再让乐队演奏这首曲子,你去请珍妮跳支舞吧!这么美好的时光,不要白白浪费了。”

“殿下,这支曲子叫风流寡妇,以这样的曲子请露西小姐跳舞的话会不会太招人注意了?”莱克斯一脸的窘态:“再说我们还要做事,请人跳舞之类的事就放一放吧!”

“舞曲就是舞曲,不管它叫什么名字,都是人们用来跳舞的。”艾利顿微微一笑:“至于说到做事,我们有哪天不做事?事情做到什么时候才能算做完?不管什么私人事情都放到一旁的话,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走回座位上,艾利顿向奥妮克希亚送上一个“事已办妥”的眼神,免得他担心。再转头看到阿尔法漫步在露台上巡视着,就知道没什么事情发生。

舞曲结束,舞池中的男女返回座位,男士们抢先一步赶到桌边,体贴的为舞伴送上饮料。艾利顿看时机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来遥对乐队指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指挥赶紧让乐队中的鼓手敲出一阵密集的鼓点,向大家示意艾利顿王子有话要说。

“各位,今晚的舞会是奥特兰克战后的第一个王室舞会,我希望大家都能在舞会上玩得开心。现在,让我们举杯。”艾利顿殿下面向大家举起酒杯:“祝国运昌盛!”

“祝国运昌盛!”在场所有人,不分男女,都举起酒杯回应艾利顿王子,场面相当热烈。

“奥特兰克王国以一个新的面貌出现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各方面的优秀人才将齐聚起来。”殿下放下酒杯,大声地对众人宣布:“在今夜,丹妮小姐将会为大家介绍一位很美丽的贵宾。我提醒大家,特别是各位男士们,这位贵宾拥有的可不仅仅是美丽的外表。”

顺着艾利顿王子殿下的手,满场期待的目光望向丹妮的座位。

“我很荣幸能介绍这样一位贵宾给大家认识。”丹妮款款站起:“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今夜的不同,星光因此而灿烂。”

既然是丹妮介绍的,欢迎的掌声当然很热烈,况且据说还很漂亮。

“别四处看,她现在可不在这里。”丹妮掩嘴一笑,以骄傲的姿态说:“就像艾利顿王子所说的那样,贵宾的动人之处不只是外表,今晚,她的到来使得这里熠熠生辉。”

“哦!一点反应都没有。”艾利顿王子殿下在一旁说:“难道你们不想感受一下吗?”

“当然想。”这种话都听不懂的人太少了,男士们继续着热烈的掌声,而小姐们的掌声多少有些不情愿──谁会没有理由的为一个比自己漂亮的同性鼓掌呢?

见气氛已经营造起来,殿下举起手平息了掌声。舞场一角,音乐缓缓的响起。

“各位尊贵的先生女士们,让我们欢迎洛丹伦王后陛下。”

司仪语毕,整个舞场以及玫瑰长廊的灯光都黯淡下来,在朦朦胧胧的环境里,众人开始小声交头接耳,猜不到艾利顿王子殿下的宴会到底在卖弄什么玄虚──蓦地,一个轻柔、婉约、明亮而又不失优雅的女声响起,压下整个会场的其他声音。

娴静美丽的身影出现在舞场正面的二楼过道中,款款穿越了自上方垂下的层层轻纱,她步进了如水般温柔的月华之中。洗涤灵魂的歌声在继续,美丽的月光为她披上神秘的面纱。

“柔柔的月光缓缓飘落,绚丽的故事正要开始。幽蓝的大海唱起了轻柔的乐歌。我的梦、我的心,将随浪涛起落不止……”

仿佛被勾起美好的回忆般,不分贵妇、绅士,皆沉醉在这如同天籁的歌声里。

渐渐的,会场上出现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那是水系魔法散发出来的光芒,星星点点的柔和光芒在游动、飘荡,将会场点缀的如梦如幻。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不可思议,众人仿佛进入了水底世界般。

随着天籁的逐渐高昂,王后的身影在通向楼下的白玉阶梯逐渐移动,每轻轻踏出一步,身边的白玉围栏就会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而她脚下的台阶却在不停的流转着从弱至强的五彩色带,如同是灿烂的银河在迎接女神的到来。

在无数热切的目光中,王后的身影终于清晰的出现众人眼前。晚礼服在点点魔法光芒映照下变成了水蓝色,跟整个会场气氛浑然天合;柔顺的长发,让精致的美貌更显妩媚;优雅高贵的身影,伴随着配乐演奏,就仿佛是从海里走出来的女神,令人目醉神迷。

“向月光祈祷,他会来到我的身旁,向大海倾诉,我对他的思念。月光依然,大海无言,只有绕身而过的柔风,轻轻替我拭去眼角的泪珠……”

站在白玉阶梯尽头的平台上,王后唱出了第二乐章,脚步轻轻移动,裙摆柔柔摇曳,丰富的表情与天籁之声,让会场的众人再度沉醉在歌曲意境里。

“在我内心深处,不知从何时会开始响起,那如大海的波涛一般壮丽的动人乐章?对着那辽阔边际反覆地祈求,祈祷着我的心语,盼望传达至彼方,到我等待的人身旁,与我一齐,共谱那海之传奇……”

随着最后一段的结束,王后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收尾,仿佛像是在对一个看不见的爱人要求拥抱。在场的男士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高贵的仕女们也心有同感的感到哀伤,更多人,则是忧伤的闭上了眼睛……

一曲唱罢,全场寂静无声,大家的思绪都还沉醉在歌曲所营造出来的氛围里,不少在歌曲结束前闭上眼睛的人,久久舍不得睁开双眼。剩余的人里,呆望着王后的人有,惊讶不已的人也有,甚至那些本应该穿梭在舞会中为宾客服务的侍女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一片安静中,王后气质如虹。

艾利顿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除下手套,拍出一串清脆的掌声。

舞场中,雷鸣般的掌声涌动起来,久久没有消散。清醒过来的人们不分男女,都慷慨的向王后献上他们最诚挚的祝贺,不但是男士,连女士们望向王后的目光不再那么复杂,而且包含了更多的尊敬和羡慕。因为,王后的歌声已经完全的征服了他们。

王后贵为国母,轻易不露,一曲唱罢,果然技惊四座。

不得不说艾利顿殿下这一手安排,无论时间还是场合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温柔的一击,非常端正的打在他们心坎上……美丽动人的王后,给大使馆之夜起到了最好的宣传效果。

“我提议──”在长久的掌声逐渐平息下来之后,还没有在舞会上讲过话的索力丹大公站起来,手里举着酒杯:“为我们的王后干杯,为她的歌声,也为她的美丽。”

“祝王后!”无数晶莹的水晶酒杯举起:“干杯!”

舞会的气氛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欣喜不已的人们纷纷谈论着,不住的猜测着王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参加奥特兰克大使馆的舞会,不是说奥特兰克和周围邻国都打了一仗吗?到底谁胜利了?

艾利顿殿下微笑着走上去,轻轻握起王后的手,举步走进了舞池。殿下这个行为震惊了在场的很多人,这等于是在大声宣布:我可以和国王平起平坐了。乐队指挥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指挥棒举在胸前,嘴里吩咐着:“快!第十页,王子圆舞曲。”

看到艾利顿的举动,一直在聊天的奎尔萨拉斯王国使者坐直了身体,对自己的舞伴说了句什么。舞伴笑着把手递给亲王,两个优雅的精灵走到舞池边,加入舞蹈的人群中。

“感谢陛下的青睐。”舞池里,随着飘逸的舞步,艾利顿轻声对王后说:“比起以前,您的歌声更甜美,人也变美丽了许多。”

艾利顿在以前做人质的时候,和王后有过一面之缘。

“呵呵,可爱的小家伙。”王后性感的嘴唇贴在艾利顿的耳边。

“我原本不想来的。”

“只是为了我的哥哥,你……懂得?”王后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懂了。”艾利顿心下有了计较。

“很好,孩子。你很有悟性!”王后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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