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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血腥王后

“舞会的邀请?”

“是的,主人。”

“呵呵,我很好奇是什么样不识趣的小家伙想要请我去参加这种低档的、无聊的、冗长的聚会呢?给我一个理由?”

“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送来一个小盒子。”

“……”

沉默到窒息。

“……这得有十克拉这么大吧?”

“嗯。”

“竟然还是三颗!?”

“嗯。”

“告诉他们,他们必须为我提供配得上宝钻的服饰。”

“我已经告诉他们尺寸了,他们晚点会送来。”

……

洛丹伦城的北城区,一条斑驳的大路从繁华的城区辐射出来,直到一个不知名的贫民窟才到达尽头。

大路末端,停着五辆马车。每一辆都是古典式样的四驾马车,漆黑镶金的车身古老而优雅,铜制的车灯擦得闪闪亮。驾车的是四匹高头大马,难得的是每匹都是一样的毛皮雪白,不掺半丝杂色。这是一种比一般马速度快了近一倍的坐骑,因为极为昂贵,即使在贵族圈子里也被誉为坐骑里的“千金马”。

整个贫民窟都不会有人认得出这是种纯血马,不过也没关系,不管是什么马,都已经奢侈得远远越了他们的想象极限。但这些不妨碍他们对这对马车的主人产生敬畏感,至少那些侍卫手里的武器他们是认得的。

每辆马车前后,各站着八名全副武装的武士,身上的盔甲被打造的一模一样。

四名侍者从后面的运货马车中取过一卷卷猩红的地毯,从中间一辆四驾马车下顺着大路一路铺了过来,一直延展到一个破旧的房屋前面。

房间中是血与肉的地狱,显然在这之前发生了极为惨烈的战斗,一个少年斜斜的倚在门框边,浑身浴血,颤抖的手紧紧的攥着一把短剑。

侍者仿佛看不见少年手里的武器和他锐利并充满愤怒的眼睛,只是机械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猩红色的厚重地毯铺了下去,立时就沉没在半凝固的血水里。侍者们却毫不犹豫地将显然昂贵得离谱的地毯一块块地叠加上去,直到整整高出血水五公分,保证了鲜血绝对不会涌到地毯上面,这罢了手。

四名侍者身上无论是黑色燕尾服、雪白的衬衣还是熨得整整齐齐的领结,都不该属于这个敌方。贫民窟里,即使是那些很体面的人也不过和城里的乞丐类似。镇长的裤上就有个很显眼的大洞,只不过因为不是破在屁股上,所以已经是头等代表着身份的装束。而且因为清洁水的珍贵,镇上的人从不洗澡。

与其它人不同,少年看的是这些侍者的脚。他们优雅地踏在一块块高出血水的破碎肢体上,轻盈得仿佛是只蝴蝶,肢体上已经明显松软的肌肉只是微微下陷,就承担住了侍者的重量。直到他们铺好地毯,退出屋外时,八只锃锃光的黑皮鞋上都只有鞋底沾了一点点血污。看到这里,少年深碧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一名上了年纪的管家走到马车前,缓慢而优雅地打开车门,然后在自己手臂上铺起一块雪白的方巾,平举而起。

车门内,伸出了一只手,仿如兰花般优雅、细腻、纤长,扶在了管家的手臂上。中指戴着的戒指上,那颗足有鹌鹑蛋大小的深蓝宝石几乎让所有人都看直了眼。惟一让人感到有些突兀的,则是那些长达五公分的修长指甲。指甲线条无可挑剔,上面却饰着黑红相间的花纹,让人不寒而栗。

从马车内出来的,是名身着极为华丽的宫廷盛装的女人。她头高高盘起,用金丝蔷薇花纹的带束成髻。她看上去刚刚二十左右,浅灰色的双眸带着典型的贵族式冷漠,皮肤细嫩得似乎随时可能会被风吹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符合哪怕是苛刻的古典美的标准。

女人一下马车,贫民窟的居民顿时忘记先前被射杀还躺在脚下的邻人,轰的一声,你推我挤,想要凑上前看得清楚些。这里大多数人一辈从没有看到过皮肤光洁的女人,不要说她身上的礼服以及那些足以让其他贵妇名媛们嫉妒得眼睛红的珠宝。

这个女人身边几乎每一样东西,都和这个地方如此的格格不入,确切点说,是奢侈到出人们想象力所能及的范围。

兴奋而且激动的人群推搡着,一步步向马车挤了过来。只要在群体当中,哪怕是懦弱的人也会有莫名的勇气,何况在这个时代,人与野兽的差别已然模糊。

就在人们情绪要失控的时候,一名卫士忽然抬起巨大的火枪口,枪口猛然喷出炽热的火流,暴雨般的枪声中,数以百计的散弹轻而易举地将挡在前面的肢体撕碎,从拥挤的人墙中切割出一个突兀的空洞!

直到将枪膛里的弹丸打光,卫士放低已经烫的火枪,木然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仿佛刚射杀的不是十几个人,而只是十几头牲口而已。在贫民窟所有镇民的耳中,卫士换弹丸的喀嚓声是如此清晰、冰冷。阵长则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悄悄将自己的匕首藏在了身后。

女人根本没向屠杀现场看上一眼,自从下了马车的那一刻起,她便盯住了女孩。她优雅地抬起手,用黑红相间的指尖向女孩一指,说:“这个女孩我要了。”

她的口气不容置疑,不容违抗,即是对少年说的,也是对管家的吩咐。管家微微躬身,说:“遵命,夫人。”

少年明白,这是命令,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自女人下车的一刻起,他便始终低垂着头,完全没有向她看上一眼。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个女人每走近一步,他的颤抖就强烈了一分。

以手臂作扶手的老管家也随着她一步步走来,不过他是恭敬而谨慎地走在地毯之外。虽是行走于血流遍地的废墟中,老管家的皮鞋却是一尘不染,而且与侍者们不同,他的鞋底也是干净的。事实上,他走的每一步都不曾真正接触过地面。

女人一直走到少年面前,伸手将女孩从他身后拉到自己面前,微微俯身,仔细地看着女孩无比精致的面容,许久吐出一口气,赞道:“好漂亮的眼睛。”

自出生时起,女孩便漂亮得过份。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美丽是与日俱增。或许因为年纪的关系,女孩并不知道畏惧,而是有些好奇地同样回望着女人。

自始至终,少年都是垂头站着,动也不动,任由女人将女孩拉走。虽然裹着厚厚的毛毯,可是他身体的颤抖却怎都掩饰不住。

女人有些诧异地向少年望了望,点头道:“你畏惧的居然是我,而不是我这些手下,很好!看样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做怎样的选择。你觉得,我会给你什么样的选择呢?”

少年沉默了片刻,说:“我活着,她是你的。或者我死了,她还是你的。”

女人有些惊讶了,不过不是因为少年的答案,而是因为他的声音。她的语气柔和了一些,问:“告诉我你的名字。”

“……提米。”

少年每说一句话前都会沉默片刻。他需要控制住身体的颤抖,能使声音保持平稳。

女人露出一丝微笑:“好吧,提米。我的全名是莉安妮-米奈希尔。这个女孩我带走了,你现在还保护不了她,只有在我这里,她能挥出全部的天赋。记住我的名字,如果有一天你足够强大了,可以来找我。好了,现在,给我看看你的脸。”

她身体前倾,用左手食指长长的指甲将少年的下颌挑起,两张脸相距不到十公分,她呼吸中的神秘香气甚至完全笼罩了他的脸。然后,她又用两根指甲将少年脸上摩挲起来,少年的脸看上去非常的脏,却奇怪的没有任何异味。

黑红指甲的尖锋缓缓在他的皮肤上滑过。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低着头,目光只看着自己皮鞋的鞋尖。卫士们全都转过身去,背对着这边,手中的武器则指向了围观着的人群。那些黝黑的枪口让贫民窟的镇民们也变得聪明了些,知道光是低下头还不够,还必须转过身,有可能活下去。

在极端寂静之中,对时间的感觉便成了问题。似乎只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

不知何时莉安妮已将少年的脸放开,掩口笑道:“我很期待你来找我的那一天哦!”

说完,莉安妮便拉着女孩向马车走去,在她身后,那清脆、高亢、肆无忌惮而且暧昧的笑声不住抖落在红得象血一样的地毯上。

女孩并没有哭,也没有丝毫抗拒的动作,只是一路频频回头张望着,直到马车的车门将她深蓝色的双眼挡住。

马车车窗上,莉安妮忽然掀开车帘,露出半边充满古典美的面容,向少年道:“在这个时代,艰难的事,就是有尊严地活着。希望你没有选择这条糟的路。”

直到马车队完全驶离了贫民窟,少年慢慢抬起低垂的头。

奢华的队伍渐渐远去,带走了提米的希望和爱。

唯有留下一身的伤痕与悲伤。

“死了也好,至少是种解脱。”提米跳进冰河里的时候想着。

黑夜传来了轻声的吟唱。

提米冰冷的心仿佛听到了来自遥远北方的呼唤。

“……你本该被火葬,或是送去屠宰场,肢解作为憎恶的填充材料。”一张漏风流涎的破嘴上下开合没完没了。

谁?

久违的知觉击中了他的躯干,继而由凝固的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但是现在……你却不合时宜地‘醒’来了。”那声音再度响起,语调间尽是毫不遮掩的嫌恶和无奈。

我在哪儿?

先前滞固的思维挣扎着在颅腔里悸动。何来的抗拒?溃散的意志相互冲撞、纠结,叫嚣着要冲破那逼仄空间的束缚。狂乱的争斗向外扩张时,内里却是难以忽视的无名虚无。

虚无,空洞,虚无。

这虚无源于彼界,如此熟悉。在那里他业已徘徊不知道多久。几日?几月?几年?时间毫无意义,所有体感都不再内化成认知,混沌每一刻都在噬咬着他的理智,仿若以无数锈蚀的屠刀凌迟他破碎的灵魂。

而今屠刀突然有了温度,它们被浸透了死亡的阴寒,穿破皮肉,剜弄着他的神经。

“看看你这副可怜的皮囊,干瘪、枯朽……”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为这具躯壳寻找合适的形容词,良晌后下了定论。“一无是处。你和其他行尸究竟有何不同呢?”

怎么……?

冥冥中有什么将他的灵魂锚定。当朦胧开始化为具象,他却无法为重新获得官能感受而欣喜,就像摆脱了一场冗长的噩梦,可恐惧和痛楚桎梏般如影随形。

一丝将息未息的光线映入他的眼睑,在这奄奄的昏黄中,他看见了一双手——灰败的皮肤如同饱经风化的羊皮纸包裹着枯柴般纤细的骨骼,几根筋腱匍匐在下,显得尤为突出。关节与指尖从膜状的肌肤里伸展而出,森然暴露在空气中,不自然地蜷曲着,如禽畜的利爪。

出于惯性,他倒抽了一口气,胸腔膈膜挤压肺部发出一声近似呕吐的喘息。他依稀记得,自己也曾见过类似的……东西。

没错,就在那原应传颂于吟游诗人之口的峥嵘岁月。那时,洛丹伦王国正饱受敦霍尔德遗毒之苦,游荡的兽人在王国各地杀戮掳掠。较之更甚的是某种瘟疫带来的灾难,东威尔德噩耗与异象频生,甚至影响到提瑞斯法林地周边的村落。

他迷惑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前一秒还在为某位爵士的挖苦寻找合适的字眼反击,下一秒中庭前排的权贵有如凛风中茅草般摧折,倒下又站起,随同挥舞的锋刃倒戈,饥渴地扑向身边的活物。顷刻间,血液便在地板上汇作一片汪洋,血海里他看见无数只扭曲的指爪向他袭来……

不……

他瑟缩着后退,直至撞上了什么,恐惧迫使他想要极力避开眼前的手骨,但那双秽物却穷追不舍,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摆。

“可怜的家伙。”语调由嫌恶转为鄙夷,轻蔑中带着讥诮的笑意。“很惊讶吗?这就是现在的你,一具尸体,一个亡灵。”

不……

他试图抗拒,回忆霸道地充斥着他的思绪,弥留之景淹没了他……

他确实死了,死在一片冰冷的水域里,或许他压根没有看清,目之所及尽是深邃的殷红,耳畔的尖叫哭喊振聋发聩,男人、女人、长者、少年、幼童……所有人……

“嘘。安静,安静。”抚慰的话音中杂糅着威胁。

……没有人。

哭喊逐渐趋弱,哽咽着化为啜泣。没有人在叫,只是他自己。

他本应泣不成声,泪腺却意外地干涸,眼窝处焦灼的疼痛有些模糊,生理上的隔离感使他在惊恐中更生出了些迷惑。

他抽噎着停下来审视当下的处境。骨爪仍在他面前,伴随他的动作翻转。他当然无法摆脱它们,因为这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之相连的手臂被罩在一件针脚细密、绣工精巧的长衫下,长衫被染成赭褐色,前襟有道狭窄的罅隙,向内探去即是贯通心室的伤口,正是它夺走了他的性命。

摸索片刻,他抬起头,恰对上一双闪烁着与身后笼龛烛火颜色相近的眼睛。

何其怨毒啊……

那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灭,像纯粹的恶念在寂夜中燃烧。他惊诧于这种仇恨,甚至忽视了溃烂生蠹的脸。

“你很听话。”那人开口,声音就又响起。“这就够了。”

当他望向那人时,对方也在审视他,一种被洞悉灵魂的羞耻感令他局促起来。俄顷那人笑了,喑哑的嗓声宛如蛇信嘶响。

“你真教我吃惊,肮脏的杂碎。还记得吗,你为实现那些欲孽曾经干过什么?哦,你可当真是不择手段啊。我得承认,我们之间有共通之处。也许,你会成为一个不错的棋子,至少我希望如此。”

那人朝他伸出同样枯槁的手,是邀请,也是胁迫。

“来吧,黑夜在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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