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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刘能

“ValentineFairyland”。中文通常读作“情人仙境”,是一家厂州市的顶尖歌舞娱乐厅。虽然才挂牌两年,但它在厂州地区的营业额却是王霸级别的。原因很简单,两年前对厂州娱乐场所的整顿行动,将市面上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娱乐场所都封了个遍。上至董事下到酒保,抓了好几千人。不过情人仙境倒不是屌丝逆袭——它的股东还是曾经厂州数一数二的夜总会的那批股东。而它曾经的竞争对手们觉得厂州不好待,撤资走了,它也就坐稳了龙头老大的位置——为期两年。

自政府将外星文明将侵略地球的消息公之于众以来,世界各地的歌舞娱乐厅的营业额都得到了大幅的提升,这本来对情人仙境来说当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但是当本地身为竞争对手的同行的营业额增长超过自己时,这就令人开心不起来了。股东大会给执行董事下了死命令,必须利用手中的优势,把那些不长眼的同行给打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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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小虾的营业额手是怎么超过本市最大的娱乐厅的呢?这听上去不符合常理。这确实不符合常理,因为他们使用了不合法的竞争手段——泛毒。

在本世纪初期,厂东省是俄联邦为数不少的法外之地之一,黑黄赌毒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在叶丽倾的纵容下,他们猖獗了很久。直到2011年,那时是时任代总统的吴晶和联邦中重点财团的蜜月期,所以她要整顿犯罪行为,不仅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反而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12年春节,厂东省恶势力的末日来临了。期间涉案人员众多,涉案金额各异,涉案理由不尽相同。而其中,被处死人数最多的罪名便是贩毒。据信,因此而被处决的犯罪分子数量,超过了三位数。

经过这样一番重拳打击后,厂东的社会治安情况得到了极为有效的改善。虽然独品贸易并没有被完全根除,但已经完全没有摆在台面上的娱乐场所胆敢掺和进这幢生意了——一直到两个月前还是如此。

自外星人入侵以来,俄联邦人心惶惶。政府的宣传部门没能控制住局势,很多年轻人如同冷战时期的美帝人一样,觉得末日将近,纷纷辞了职赋闲在家,以烟草酒精海螺嘤醉生梦死。大型娱乐场所起初还忌惮着两年前滚滚落下的人头而不敢轻易涉足有关产业,但在不要命的人尝了第一口螃蟹,没死还赚了大钱后。那份心思,它们也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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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徐,如何了?”

“嗯嗯,好,我信你,就全交给你办了,毕竟这事我也不是很熟练,嗯嗯,好好,钱我已经打你老婆账上了,晚上我们找个地方吃顿饭,再细说。嗯嗯,好,好,再见。”

“唉……”

在广阔的办公桌中央,是西装革履金丝眼镜的成功人士。只是他双手搭在扶手,垂着脸,鼻子几乎都要贴到领带了,看上去很颓废。他是刘能,雄兵连刘闯的双胞胎兄弟,情人仙境夜总会的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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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年入千万卢布(相当于百万人民币)的成功人士,此时的他心里却是惶惶然,患得患失。原因很简单。董事会收到了股东大会的指示,要求公司经营违禁品贸易;董事会制定了战略,分配给他挑选合适的人来参与独品运输,以扩大违禁品从国外向本地流入的运量。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上了非法贸易的贼船。

两年前,他还只是经理助理的时候,他有幸观瞻到了联邦政府出动装甲车武直进攻置毒村的场面,就在厂州外不很远的朝山地区。那场面当时说不上给他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毕竟事不关己;但却是现在让他心悸不已,因为现在,他也在那条链上了。一旦政府突发奇想再一次的扫黑除恶,没有什么背景的他,将没有幸存之理——不过至少在城市里的他,大概是不会享受坦克武直抓捕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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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趁他们的贸易还没开始,赶紧逃么?」

刘能的心里,打了退堂鼓。这不是第一次了,这只是他两天以来不断升起的退缩之意中,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又一次而已。

两年前被抓的,像他这样的职位的,无一例外,都请去刑场吃花生米了。他们罪当论斩,枪毙本无可非议。但让人不平的是,利益链的上游,指使经理们做事的董事,股东们,却连坐牢的都鲜有听说。以刘能身份,他所知道的因为那次事件被判刑的经理以上职务的人,竟只有两个一人有限责任公司的老总。

很显然,他们这些表面上风光的经理,只是公司的替罪羊。出了事,他们这些明面上年入千万的成功人士,在法律面前,也只能和年入千卢布的乡下人同罪。刘能不想死,他出生于下岗工人家庭,15岁就远离家乡五千里讨生活。尝尽艰辛,历尽磨难,才熬出头,有了今天体面的生活,贤惠的妻子。他才三十岁,他应该至少活到九十岁,并且应该在六十岁以后,躺在钱堆上,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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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上去他应该急流勇退,将房产换成现金,离开厂州回老家?的确是这样,可是他不愿意,可是他舍不得。如果他走,或许家里的小两千万,就要坐吃山空了;如果他不走,这光一年非法贸易干下来,他就能分至少一千万的红。干一年,他的积蓄就能翻倍。要是能干两年,三年……

这不是白日做梦。联邦政府可是在和外星人打仗,举国之力的和外星人打仗。查阅古籍,有什么大战争能在四年内结束?大战,就是乱世,就是中央政府对地方控制力的失去。而且,厂东的自由度一向很高。由于厂东太富,每年都要“施舍”给莫斯科一大笔钱的缘故,所以莫斯科对厂东客客气气的,甚少干涉。两年前的打黑除恶,打的也只是民间的黑恶,而对于身为他们保护伞的厂东官僚,莫斯科也就象征性的免了几个人的官,罚款坐牢统统不存在。但是,别看他们现在这么欢,那只是叶丽倾时期传统的短暂延续罢了。瞎子都看得出来,吴晶是想要大一统,MAKERUSSIAGREATAGAIN的。战后是要变天的,而首当其冲的,将是那些对莫斯科的统治形成了阻碍的省市官僚。至于他们这些民间犯罪分子……

大概,可能,也许,会因为太多了,而被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吧。那样,他将带着上亿的家产,衣锦还乡。往后余生,皆是荣华富贵。他的孩子,他的孩子的孩子,就能像现在他的老板一样,躺在钱上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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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一个逆袭的钓丝正面临的困境。他走到了人生的高峰,回头是岸,却也是他千辛万苦才爬出的低谷。前面有更高处,但更高处再往后,便是能让他粉骨碎身万劫不复的万丈悬崖。他应该向前走?向后走?他给不出自己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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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阿能,阿能!是我!我进来了啊!”

惆怅之际,他办公室的门忽然被重重的拍击。刘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把手就已经被按下了。刘能的地位说高不高,也就是个打工仔,但毕竟也是大户人家的打工仔,所以多少还是有点高人风范的。要是个寻常人这么无礼,他铁定要喊保安轰人了。可来者毕竟不是一般人,那是和他一胞出生,共患难过的大哥——刘闯。十七年前他们的父母自杀,是刘闯辍学打工供他,让他拿到了初中的毕业证,才让他能得以在厂州找到一份工作,才有了他的今天。在大哥面前,他自然也不会是有任何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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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哥?什么事非得亲自往我这跑一趟,很急么。难倒,他们的招待,有所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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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切情绪都收敛后,刘能急急的起身来,想要将刘闯请入办公室里唯一的座位。不过刘闯也不稀罕他的座位,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也不算太急。但我正好就在楼下,怕电话跟你说不清楚,就直接来找你了。问你个事,你今儿个中午有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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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吧,怎么了?哥你先坐,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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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吧是有还是没有?不用坐,讲两句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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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是周五,所以晚上的客流量会比较大,按惯例,我得去检查一下各单位有没有做好准备。看看有没有缺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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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点小事啊,推了吧,你不是有助理么,让他替你去看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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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闯的家长式作风让刘能无语,他还把自己当成十几年前的那个弟弟,殊不知他也不知道比刘闯成功千百倍了。不过,他倒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而对刘闯生出什么恶感。

“嗯,这样做问题倒是不大,但是哥你有什么事找我那么急么,一定要是今天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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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事找你,我们队里有妹子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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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你可别害兄弟我!我老婆都三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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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哪出呢你?削你嗷!”

刘闯一点没客气,真一手刀劈刘能背上,劈的他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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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哥,你到底啥意思啊?”

刘能想歪了,因为他确实心术不正。虽然他和他老婆的关系没有一点裂痕,可他毕竟是个坏崽子出身的壮年男人。面对雄兵连绝色的三原色女神和女警,一些轻微适度的幻想无可避免。就在半个多小时前,他送雄兵连的葛小伦去警队找那个女警时,面对琪琳的身材,他才想象了一出要是这女警被安排在他们这旮沓,那得被曰的有多烂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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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你知道吧。我们队里头发绿绿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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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杀人魔?」

刘能在心里这么想到,不过他并没有脱口而出找削。

“我知道,她是你们队里年纪最小的吧,像是还没成年的样子。她找我能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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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你有……这个先不谈。我先问问你对她是什么印象?不会是杀人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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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关心过这件事……哥,我平时还是挺忙的,所以也不看电视八卦,闲暇的一点功夫,基本也都去玩传奇了。所以我对语琴姑娘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就是个皮相特别好的陌生人而已,既不好,也不坏。如果她是要找我帮什么忙,看在哥你的份上,我肯定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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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做得很对。你能不被那些狗娘养的媒体给骗了,他们纯粹是捕风捉影博人眼球的。语琴妹子从没做过那种事,她是让人给陷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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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大哥你说的。那么,我能帮到语琴姑娘什么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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