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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神裁(六)

呼哧今年已经七岁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作为一头猪他可以活这么久,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可以甩动三百斤的壮硕躯体奔腾在山野之间。和那些比狗大不了的同类相比,他明白,自己是骄傲、强大而又自由的。曾经在海斯特堡他曾经羡慕过那些战马,可以冲锋驰聘,如今却发现再骄傲的兽也会在那笼头和缰绳下低头俯首。

它呢?它也曾经在那个人的指挥下昂若无人地放纵过,那并不强有力的臂膀亲切地搂着自己的脖子,给自己喂世界上最好吃的胡萝卜和卷心菜,和自己说那些他不懂自己更不会懂的废话,用刷子给自己洗刷绒毛。如果猪有天使,那么一定像沃尔夫一样握着装满蔬菜的桶,抄着能让猪舒舒服服的刷子。

在前几天,沃尔夫最后来看望呼哧的时候,呼哧还记得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它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想必他也肯定听不懂自己的‘呼哧呼哧’。然而那眼神他是熟悉的,当年他骑在自己身上,一往无前地冲锋在海斯特堡的道路上,也曾经如此狂傲着,无所畏惧。

“嗷嗷!”他催促着自己的群落,让那些慢吞吞的家伙们奔跑起来。呼哧知道,沃尔夫是一个从来不会让他省心的家伙,永远像是最鲁莽的生物一样,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才肯善罢甘休。如果没有自己,肯定会遇到致命的危险吧。

呼哧放心不下,它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在紧张着。那人声鼎沸的地方,按理说它应该带着自己的群落离着越远越好,人们会抓住它们,把它们变成猪皮和桌上的美味佳肴。很多年轻的猪仔们发出不满的嚎叫,他用更凶猛的咆哮镇压了下去。猪的视力很糟糕,呼哧很想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只能闻到浓厚的鲜血味道、听见争吵殴打的声音。

群落的野猪们在紧张地叫嚷着,呼哧静静地耸立在那里,用自己去感受。没有来的,它感受到怀里仿佛被什么创伤了,然而仔细观察后,呼哧发现自己健康得像是铁做的。痛苦的来源,直觉告诉它来自于那些喧闹的人类,来自于那个亲手将自己释放的沃尔夫。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记住一个人类的名字,明明他们的语言如此复杂晦涩,不是一头猪应该考虑的事。

“呜呜……嗷!”呼哧叫那些小猪们滚蛋,那些年轻的猪仔们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他用獠牙掀翻土壤杨撒在它们身上,有些猪带着母猪和小猪仔离开了首领,而四五头最勇敢强壮的族群战士不肯离开。它们的眼神告诉呼哧,只有杀死它们,才能叫它们抛弃呼哧。

“呼哧呼哧。”呼哧带领着勇士们刨击着地面……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生命的本能告诉它,自己应该远远遁去,把沃尔夫当做南柯一梦,它不必再想任何人类的事情。这些自取灭亡的家伙们只是这片土地上可有可无的过客,只有活下去才是永恒的真理。

肢体却在做着截然相反的事,呼哧浑身的鬓毛都树立起来。有力的心脏跳动声震响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它扬天发出世界自洪荒开始时便出现的野蛮战吼,那最本能的勇敢填满了它的胸膛。

真是的,到最后,还是要靠我啊,沃尔夫。

它的后腿猛然前蹬,爆发出一片飞扬的尘土。呼哧的勇士们伴随着它们的首领,一起狂呼着冲向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群。呼哧能够勉强地看到,近在咫尺的士兵发出了警报,有人投掷出他的长矛,一只强壮的野猪腾跃而起将长矛撞飞,代价是背部鲜血淋漓的伤口。

呼哧感觉水汽弥漫上了自己双眼,这样疯狂的奔跑有多久没有过了?

“野猪,野猪发疯了!”国王军的士兵率先发现了不妙,当时人们还以为听到的野蛮咆哮来自癫狂的亚托,现在发现居然是这群畜生。其中最大的那头野猪简直如同半个马车,在直线前进的路径中横冲直撞,“投矛,投矛!”

它们从黑加仑军和仆格的人中间冲撞开来,原来还打成一团的人们屁滚尿流地闪开,一头野猪被四五个大汉用长矛钉在了地上,剩下的踩着它的尸体毫不犹豫地继续冲向神裁的角斗场。不论是王国军还是公爵军,此时都如临大敌地围捕着野猪,试图驱赶它们远离这片场地。在长枪和飞斧的攻击下,野猪们步履维艰,只能依靠人群躲闪那恐怖的攻击。

“沃尔夫,有什么好看的!”仆格的长剑和沃尔夫的格挡交错在一起,鲜血还在外溢的沃尔夫几乎是瞬间处于不利状态,被仆格抬腿临门一脚踢翻出去,继而不依不饶的长剑贴近了心脏,“看着吧,这是你的死期!”

倒在地上的沃尔夫赶忙侧身闪过刺杀,然而长剑终究还是顺着身后的腰间擦过,戳碎了锁子甲和武装衣,留下深深的血沟。倒霉的祭司痛苦地闷哼了一声,鲜血再次喷洒在场地之上。如果是什么比肚子受伤更不幸的,那么一定是连后背都不敢乱动,绽开的皮肉上血珠汇集成溪流滴落在地。

仆格再次举起长剑,沃尔夫想要握住武器反抗,然而他的身体告诉他这不可能。他可以听到玛格丽特和路易丝在大声叫着‘爬起来’,黑加仑军的士兵发出异口同声的怒吼,然而身躯如此沉重,失血和受伤让他两眼泛黑。他苦笑着,如果就这样死去,瓦尔哈拉神殿是否会向自己敞开大门?

“咚!”一只后背插着三根标枪的野猪用那恐怖的獠牙撞翻了不可一世的仆格,那胜利者的身影突然跌倒在尘埃里,徒留场外的士兵们看着满地野猪的尸体不知所措。在最后一个手下死后,呼哧终于做到了,即便它现在浑身上下都在流淌着无法抑制的鲜血,即便那创伤不断剥离着它的生命,它依旧将恐怖的目光对准了跌倒在地的仆格。

“畜生……”仆格搀扶着地面,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刚才那场恐怖的袭击让他的小腿险些当场断裂。即便他闪开了些许,仍旧不可抑制地感到疼痛,尤其那獠牙在大腿留下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呼哧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沃尔夫,抖动着沐浴在鲜血里的躯体,嚎叫着冲向仆格。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仆格双手刺出自己的长剑,呼哧非但没有闪避,反而迎着那剑芒的方向将獠牙深深插在仆格的躯体内。仆格当场痛得昏死过去,那左侧獠牙顶撞过锁子甲、又最终磕绊、摩擦过地,当场折断。

人们不可思议地看到,一只喉咙里插着长剑、背后插着三根标枪、獠牙断了一根的野猪,在那滚滚烟尘中重新站起。即便是拉格纳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勒斯汶王子干脆连下巴都快要甩在地上。那些女眷和弄臣们连交头接耳的兴趣都失却了,只是目瞪口呆地看向在场的一猪二人。

呼哧低头看向半死的仆格,兴趣缺缺地转身离开。它每走一步,身体便沉重地摇晃一次。终于,它慢慢地摇晃到了沃尔夫的身边,看着自己在这个世上最舍不得的朋友,张开了大嘴。

沃尔夫静静地看着,他不会知晓猪的想法,也许呼哧只是发狂了,因为自己太久没有喂他前来啃掉自己的脑袋也是有可能的。他忍不住笑了笑,闭上了双眼。失血过多让他思考能力开始下降,不管怎么样,死在呼哧的嘴下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只是不晓得被猪干掉的自己和仆格,是否可以前往瓦尔哈拉神殿。

回答他的,是温柔而粗糙的舌头。沃尔夫睁开自己灌铅的眼皮,看见那头浑身上下都在流淌着鲜血的猪用舌头舔舐着自己的脸颊,舔舐着自己锁子甲上的鲜血。然后,像是平日里自己喂它胡萝卜那样,乖乖地侧卧在身边。只是那潺潺流血的脖颈告诉沃尔夫,它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你……”沃尔夫感觉什么东西不争气地冲出了自己的眼睛,“何必呢……”

呼哧听不懂,但是他用最后的獠牙,将沃尔夫的长剑推倒了手边。一时之间,沃尔夫竟在那双眼里寻找到了得意之色。

看吧,沃尔夫,最后还是要我来救你。祭司仿佛听到,自己的朋友在这么说。

呼哧睁着眼,不再呼吸了。

沃尔夫支撑起自己的身躯,手掌抚摸过那还尚带余温的野猪尸体,将长剑缓缓抄起,捂着自己的腹部,一瘸一拐地来到仆格的身边。看起来仆格被剧痛又刺激地醒了过来,胸膛上恐怖的獠牙还垂挂其上,他的眼神却变得释然而坦诚。

“真是……想不到啊……”仆格的嘴角溢出血沫,“獠牙……呵呵……动手吧,沃尔夫。”

沃尔夫丢掉了手中的长剑,在众人迷惑的眼神中,将那獠牙狠狠拔出,发出非人的嚎叫,握住呼哧的长牙戳击着仆格的身躯。那獠牙好比钢铁般锋利,仆格惨叫着,浑身上下喷涌着鲜血,整个胸膛上都是那獠牙留下的重创,骨头如同被重锤砸过般一一内弯,碎裂的骨茬挤压进破碎的肌肉内。人们不寒而栗地听着沃尔夫疯狂的叫喊,听着仆格的惨叫,仿佛一场古典的悲剧谢幕的时分。

獠牙插向仆格的头颅,仆格侧头剁过,沃尔夫的手掌和獠牙一起撞击在地面上,那朋友的遗物碎裂开来,散落成晶莹的破片。仆格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手掌挪向沃尔夫丢下的长剑,只要手里有武器,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没有任何的犹豫,沃尔夫按住仆格的脑袋,像是疯狗般一口咬在了仆格的喉咙上,仆格发出震天响的惨叫发动全身的力气去摆脱沃尔夫。然而那牙齿越陷越深,如同死亡编织的渔网,将他呼吸的通道彻底锁死。全场寂静无声地看着沃尔夫趴在仆格的脖子上,鲜血沿着伯爵的喉咙蜿蜒流淌,伴随着仆格的最后一阵抽搐,沃尔夫将整整一块喉咙撕扯下来叼在嘴里,那腥臭的血肉被狼咀嚼进嘴里,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仆格的目光彻底冷却,在最后的一刻,他回想起苏斯克堡的女祭司曾警告的话语。

“诸神告诉我,你将死于獠牙之下。”

獠牙……是吗……

AD1137,6.15,仆格·加西亚,死于沃尔夫的獠牙,享年三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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