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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神裁(一)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目前为止最为讽刺的,那么一定是之前在阵地前打得头破血流的两个雅尔,现在就坐在城堡内距离彼此不到十步的距离。这是被鲜血装点过的海斯特堡,角落里还能找到不知道是谁的手指和小肠,却被迫弥漫在一片假惺惺的和平之中。只要人们的鼻子还没有失灵,就能嗅到沃尔夫和仆格身上的硫磺味道。

“咳咳咳,拉格纳雅尔,似乎可以开始了?”

勒斯汶王子看向身边的卡德加特和萨哥斯领主,他现在包裹在那些黑加仑军军官足以杀人的视线内,他们甚至连脸上的血腥都没有洗去,有些人已经疲惫到半梦半醒,却依然用足以撕下肉块的眼神打量着隔壁自己的敌人和面前多余的调停者。如果不是这些横插一刀的混账,他们早就把军旗插在了仆格的脑门上。

“哦,当然可以。不过既然您是调停的主要支持者,那么理应由您来说话。”拉格纳的感觉当然轻松的很多,那些仆格的大小首领和盟友兼职形同丧家之犬,隔壁黑加仑军军官的数量是他们的两倍还多,看到敌人倒霉洛德布罗克公爵没有高兴到浑身哆嗦,已经是最大的忍让了,“我们都在等待您来主持,你说是吧,沃尔夫雅尔。”

身心俱疲的沃尔夫抬起头,吃力地做了肯定的动作。和仆格的劫后余生不同,这算是到手的胜利被硬生生劫走,那恼人的火焰究竟会烧到何处,拉格纳不动声色地瞄向身边神采奕奕的王子,可怜雷克斯英武一世,却偏偏老来只有这么一个不如没有的儿子。拉格纳·洛德布罗克得好好感谢勒斯汶,只要有他在,沃尔夫就会是自己最忠诚可靠的封臣。

“嗯,那么……我们来讨论一下这场不幸冲突的后续问题。”勒斯汶清了清嗓子,首先对仆格说道,“仆格伯爵,这场战争您的目的是为了索取自己合法的宣称领土,也就是海斯特堡及周边的土地,对吧?”

仆格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他的手隐隐搭在身边的护卫肩头,这位雅尔已经在战斗中脱力了,浑身上下都裹着绷带。几乎就差那么一点点,黑加仑军的长枪就要刺穿了他的肚子,不过命运女神诺恩斯三姊妹似乎还是站在他这一边,勒斯汶来得恰到好处,他能完美地观赏到那些黑加仑军抑郁与失望的表情。

“我的战争理由来自古老的继承权,王子,公爵大人。”仆格咬着牙根看向那仰脸朝天的沃尔夫,看起来后者完全处于神游状态,“我的兄弟死去,他的财产应当属于我,而不是被一个威廉姆斯家的女人牵着鼻子,成为非法的割据之地。”

“那么,沃尔夫,请您告诉我,您阻止仆格伯爵的动机是什么?”勒斯汶不休不止地继续询问着,路西法男爵眨了眨眼睛,证明自己还活着,“请你务必不要说因为爱情这些老生常谈,戏剧里面的演员已经够多了。”

几个勒斯汶的护卫和仆格的手下跟着起哄,黑加仑军的一位军官抄起桌面的木杯,猛然投出正中一个笑得最大声的仆格手下的脑袋,那清亮的碎裂声不知道是头骨还是酒杯,人们只能看到那人嚎叫着抱住自己流满鲜血的脑袋。黑加仑军的军官们哈哈大笑起来,仆格的人隔着拉格纳和王家的护卫破口大骂,纷纷抄起盘子和杯子,黑加仑军更是说操你妈就操你妈,挥舞着拳头要跳过去把白天没打完的仗打完。

“肃静!拉格纳公爵在此,不得放肆!”沃尔夫站起身来,手掌微微撑住椅子靠背,那些黑加仑军军官像是孩子被父母斥责过,乖乖坐回到椅子上,“公爵大人,王子殿下,我之所以作战,是因为我也拥有这片土地的宣称权。”

勒斯汶皱紧了眉头,仆格的手下和盟友又一次地躁动起来,对着沃尔夫破口大骂,顺着母亲一连延伸到好几代的女性宗亲。黑加仑军的军官再次开始对骂,双方的唾沫给中间苦不堪言的调停士兵们洗了好几把脸。直到黑加仑军又有人想要翻过去干架,沃尔夫才再次喝止住。仆格的人又气又恨,黑加仑军的军官本就人多嘴杂,又长期教训士兵满口脏字嘴臭的很,喷起人来简直如同粪坑爆发,打又打不过,差点把人活脱脱憋死。

“沃尔夫雅尔,话不能乱说,您对海斯特堡哪里的继承权?”勒斯汶皱紧了眉头,虽然这些东西平日里诺德人根本不会看重,但既然想要保全仆格,就自然要玩弄这种文字游戏,尽可能将沃尔夫置于道义上的不利之处,“您在三年前还只是个祭司,我想并不拥有任何领地。”

沃尔夫清了清嗓子,对着大厅内所有人朗声说道:“玛格丽特是我的未婚妻,而她所继承的土地是由惠灵顿伯爵亲笔遗书所确定的。仆格是不是识字,对遗书认不认可,对死者有无敬畏之心,那是他的问题。我只知道我即将治理这片土地,任何试图夺走的都是我的敌人。再者而言,难道一个诺德人要坐视自己的未婚妻被敌人围攻夺走?您要我说不是为了爱情,那么我告诉您,您没成家,您懂个屁。”

黑加仑军中立刻响起一片叫好声,那整齐的鼓掌让勒斯汶的脸色变得极为扭曲。拉格纳为了憋住笑,忍不住吐出来半截舌头,让自己不‘噗嗤’笑出声来。

“沃尔夫,注意你的言辞!”一名王族的廷臣站起身来大声呵斥道,“您在和一位身份最贵的王子说话!”

“您在和一位身份尊贵的男爵说话,一位能调动六千大军击败仆格的雅尔说话。”拉格纳不声不响地敲一敲自己座位扶手,斜眼瞄向这个战战栗栗的廷臣,“要是教训,也轮不到你大放厥词,给我坐下,不然我视为对我封臣的挑衅与侮辱。沃尔夫,注意一点,这是王子殿下。”

廷臣无可奈何地坐了下去,在这位强势的领主面前,任何不带实力的闲谈都是放屁。如果不是沃尔夫和仆格的战斗如此惊天动地,恐怕胜利者早已在一旁坐享其成,在失败者的尸骨上大吃大喝。不过,情形就是如此,沃尔夫并没能完全取得胜利,他的面前有相当多的阻碍。

“看起来,您对我的判决相当不满啊。”勒斯汶的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他看向沃尔夫那比自己粗壮不了多少的身段,脑海里闪过些许鄙夷,“毕竟凡人不是诸神,这是无可厚非的……”

突然间,勒斯汶的脑海里闪过些许什么念想,被当面侮辱的仇恨让他想到了绝佳的主意。沃尔夫令人作呕的态度令他彻底想得明白些,父亲从最开始就没希望真正地调停,公平是幼稚的孩童才会追求的东西。不过我们得笑话他一句,在座的各位,可能只有他才会认清形势如此迟钝。

“那么,为什么不将一切交给诸神来裁决呢?”沃尔夫斜眼看着勒斯汶那身斯瓦迪亚式的贵族长袍,想必诸神一定会耻于从这种人口中被说出吧,“按照古老的规矩,由双方的雅尔拿起武器,在诸神和高贵者的见证下,进行神圣的……神裁。”

在座所有人都发出一声不可抑制的惊呼,就连原本困倦到双眸朦胧的沃尔夫,也情不自禁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活见了鬼,如果自己能拧断仆格的脖子,还要黑加仑军做什么?

“我认为这是公平而切实可行的。”仆格眯起眼睛,对勒斯汶微微躬身,“王子的裁决和国王一样公证。”

“谋杀!”卢瑟站起身来大声反驳道,“拉格纳大人,这是一场肮脏的谋杀,我抗议这不公正的裁决!”

拉格纳和颜悦色地卢瑟挥了挥手,和之前呵斥王家廷臣的态度大相径庭,简直像是慈父一样和蔼:“浑身伤疤的功勋老兵,不要激动也不要妄言。勒斯汶殿下,我想神裁也应该考虑到双方的情况吧。让一个聪明的脑袋用剑去决定去留,是件非常浪费的选择。”

“双方都是诺德人,并没有看出来有何不妥……”勒斯汶有些畏惧地望向拉格纳深不见底的眼神,那恐怖的瞳孔里永远看不清究竟埋藏着什么,“不过,也可以就此罢手,沃尔夫可以带着他的未婚妻回到黑加仑村,仆格合法地拿到他宣称的土地,双方的一切敌对行为都被禁止。”

玛格丽特没有参加这场会谈。虽然按照她东道主的身份,这是不合理的,但是她坚持将所有的权力交给沃尔夫,自己去救治伤员、收拢尸体。这场战争之后有太多的不幸,沃尔夫和玛格丽特匆匆见过一面,双方的眼都是红的。

现在,沃尔夫突然觉得好累,反正争取的一切最后都是徒劳的竹篮打水,为什么不接受这个条件呢?让玛格丽特、小莎琳和自己前去卡拉迪亚,在那里他会用斧子和长矛争取到新的土地,播种幸福的家园。他就算是用脚趾也能想明白,勒斯汶在将明晃晃的斧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谈条件,将胜利一点一点从自己手里扣走。就算再如何讨价还价,自己也是跪在王族面前的封臣,充其量让一切都回到大战之前的模样。

那么多的人,都白白地死去了。那些忠诚的、勇敢的、骄傲的面庞,就这样死不瞑目地永远倒下了,埋葬在脏兮兮的泥土中,再也寻觅不到阳光的明媚,仿佛他们从来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一样。

“那么……”拉格纳还想为沃尔夫争取些什么,但一声沉闷的顿胸声让寂静的会场将所有的目光投放到了沃尔夫·路西法的身上。

“我接受,让我们双方拥有的一切作为赌注,胜利的人拥有一切。”沃尔夫扬起头,没有看向任何人,仿佛诸神就藏匿在天花板之间,“三天之后,我会把你的脑袋切下来插在我最大的军旗上,你这坨臭不可闻的狗屎应该感到荣幸。”

“三天之后。”仆格也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你的尸体将是苏斯克堡乌鸦的野餐美食,蠢货。”

话已至此,自然无须多言。黑加仑军的军官们拥簇着沃尔夫离开了大厅,拉格纳也深思着转身就走。在场的仆格手下和勒斯汶廷臣不解地对望着,却也在疲惫的驱使下收拢了东西,离开了城堡。这场恐怖的战争给所有人心里留下的阴霾,不是一两个晚上就能忘怀的。仆格的士兵要接受战败的事实与朝不保夕的命运,沃尔夫的黑加仑军……需要由活着的一半人去埋葬死去的一半人。

包括两名战功赫赫的团长,安德鲁和阿尔提亚,都死在了战场上。

“沃尔夫。”当军官们走到安德鲁死去的城下,所有人都静默了,只有一个因为醉酒而摇摇晃晃的身影来到了沃尔夫的面前,“安德鲁和安琪,他们都死了。”

沃尔夫低下了头,地上的尸体没有被分开,海斯特堡的人们甚至不知道怎么处理,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推诿给了黑加仑军。安德鲁和他再也长不大的小女孩还保持着紧紧拥抱着的姿势,像是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维系的那样。男爵轻轻跪下,他不敢看着二人死时的笑颜。

他怕自己忍不住哭泣出声,他不能哭,血还没有流干殆尽,还不是哭泣的时候。

“我只是出去转了一趟,那么多人,都死了。”亚托背着自己的大剑,东倒西歪地倚坐在墙边,将一大口酒灌进自己的嗓子里,“嘿,偏偏老子什么屁事都没有,操她奶奶的,这算是什么?我又算的上是什么!”

“亚托,别喝了。”杜瓦克因走上前,把酒瓶抢走丢到一边,在这么喝下去,黑加仑军还得少一个团长,“回去吧,这里交给卫兵就好。”

“不要,把酒给我……”亚托含糊不清地说,“我要陪着他们仨……我不走……”

“他们仨?”沃尔夫抬起头,少有的震惊表情出现在他的面庞上,“什么?”

“哦……您还不知道吧。”亚托摸索着捡起酒瓶,向自己的喉咙倒进去最后一口,“玛格丽特,她说,安琪肚子里,怀着安德鲁的孩子,哈哈哈哈,很好笑吧,一家三口团圆了!”

杜瓦克因松开亚托,任凭他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像是死狗般在地上抽搐,在泥地里翻滚着,疯子那样地开怀大笑:“哈哈哈,好笑吧,你们都呆着干什么?一起笑啊,多傻啊,都死了,我还活着……”

泪水沿着亚托的瞳孔流淌在和着鲜血的泥地,雨又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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