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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单膝下跪的帝王

Almitra……

白桦站起身,不明的眸子望向了远方,在不远处的湖对面,有一处葬身火海的森林。那是白桦,应该说是那个时候还叫Almustafa的男人送给心爱女人的真挚礼物。

Almustafa,白桦在来到阿法里斯的时候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那个时候,白桦给自己的身份是一位二十来岁的东方青年。剔除了东方龙族的高贵身份,和这群镇上的人民们和平相处。

那是段非常平静的日子,和普普通通的人们待在一起,收起了锋芒的白桦拥有了一段现实的自在时光,属于叫Almustafa的青年最美好的回忆。

身为人类那样恋爱,身为人类那样生活。白天在码头附近和心爱的女人一起工作,码头上有海洋的味道被风席卷着传来。白桦可以在码头上靠在船身附近,把瞳孔里的视线放在云霄之外。他曾经无数次的在天空中以龙身的形态俯视着大地,人类们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忙碌在市井里。

渺小,忙碌,为了生活叽叽喳喳,他的眼睛里看到的确是如此。但是当白桦开始下定决心周游世界时,他才发现了人类世界独特的魅力。东方龙族是很懂欣赏美丽的种族,白桦自然也不例外。

“人类在龙族眼里,寿命不值一提,在有限的生命里无限的索求着,拼搏着。这座城镇里的缩影,是Almitra给我的最好礼物。我不能看着它毁灭在龙族自私的战火里。”白桦和休伯尔并肩走在阿法里斯镇立医院的花园里,“我给她的礼物已经被摧毁,我不能看着她给我的礼物也被无情的战火吞噬。”

“你把我的儿子送到战争里就不自私了?”休伯尔愤怒有增无减,在这位父亲的耳朵里,这位昔日的好友正在用他自己可笑的理由绑架自己的亲生儿子掉入痛苦的漩涡。

休伯尔的话已经和心态一样疲惫的有气无力,“我们才在被波及的灾难里逃出生天,何况伊博尔他才只有十岁!”

“请原谅我,这是所有对策里的最佳选择。孽种回来了,降生在这里。”白桦的脚步声停在了一个高高的窗户前,窗帘后面是某个女性在为分娩新生命做着痛苦的洗礼。

白桦来到布瑞特恩的两个原因,帮助伊博尔·莱茵觉醒先知,让战争尽可能以伤害最小的规模结束。带出生的孽种离开,让他成为下一个改变历史的关键。

“相信我,朋友。我这么做远比让伊博尔卷入战火会有更好的未来。黑色冠冕太自负了,他不懂人类,就像之前的我一样,我理解那是什么感觉。”

黑色冠冕和当时没有进入人类社会的白桦一样,在天空里霸占一切的那只怪物,俯视人类大地的时候,在它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印象。和人类看待爬上指尖的蚂蚁,那种从心底里毫不遮掩的不屑一顾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没人会为了杀死一只虫子而心疼万分,黑色冠冕自然也不会愧疚于他在称霸之路上铺路的尸体。

可是白桦会心痛,心痛的任由刀子把血液放空。白桦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那是他有血有肉的同胞,不是作为一个东方龙族,而是一个叫Almustafa的男人。

窗户里孕妇分娩的痛苦喊叫和白桦的理由一起继续,花园里的小花也在静静地含苞待放。三个新生,发生在名叫阿法里斯的小镇。百年之后,不知道又会有谁会来到这里,静静地喝着某人冲不开的咖啡,讲述被时光埋葬的故事。就和在那个潮气无比的山洞里,白桦讲述给伊博尔·莱茵那个关于完美戒律的故事一样。

“我会终结这一切的。朋友,以我作为帝王的身份。”白桦的口吻从未如此坚定过,心中早已经有了未来该何去何从的准备。

帝王,他和冠冕有什么关系,恐怕现在只有身为听者的休伯尔知道。

“我决定了,既然没法终止同胞兄弟们的厮杀,那就让这一切的根源统统移除。”白桦的眉头皱了起来,终于下达了自己内心坚定的想法。

“伊博尔会预言的那天,由我来向这个世界宣布。龙族们的战争我来终结,我以我出生的身份保证,我会永远保护莱茵血脉的所有子孙,无条件,无回报。”白桦的左手握成了拳头,默默的放在了胸口上。

身为这位东龙族青年的白桦作出的回报,在休伯尔的脑海里,那是身为龙族最诚挚的报答。

在大千界,尽管两支龙族无论血统,秉性相差甚远,可是他们却有一种共同的荣誉感——如同身为人类一样,他们也有龙族的傲慢和荣耀。

身为人类的你会向一只动物许下誓言,无怨无悔的赔上性命去保护吗?

白桦在此刻献上的承诺,这是龙族对人类最大的回报。当一条龙把它的利爪扣向胸口,这份回报的承诺会永远镌刻在它的心脏上,至死方休。

“请原谅我吧,挚友。”

一声有力的撞击声,也撞击到了休伯尔的心脏!真主啊!他在干什么!

一个东方血统的帝王,和冠冕平起平坐的帝王,居然在人间跪给了一个连国家都灭亡了的无名小卒!

“别这样,你可是和黑色冠冕平起平坐的……”休伯尔哪里会想到,这位昔日的好友竟会以人类的躯体单膝下跪在自己面前!吃惊,早已经压制了心中儿子被利用在战争里的愤怒!

东方龙族,这个把尊严和智慧视作无价的种族,居然单膝下跪在人类的面前。承诺下终结龙族之战,回报莱茵血统的誓言。

这一跪,跪的不是龙族的傲慢和荣誉,而是扛在肩膀上的,王者的责任。

“我是帝王,不是冠冕。我亲爱的朋友。”白桦的心境和休伯尔翻腾的心仿佛不一样的世界,一个平静如水,另外一个汹涌翻腾。

冠冕可以高高在上,可以蔑视一切,他只是盘坐在王座上权力的象征物。他是一个强权,坐享其成在死人的骨头上,用金色的酒杯盛满无辜者的血肉,酩酊大醉。他是冠冕,他没有心,他是强权的放大物,凌驾在畏惧上的黑色恐怖。

帝王正是坐在王座上,有血有肉的生命。他会为了天下和百姓知忧愁,知欢喜。他是帝王,如果死抱着帝王高高在上的身份不放,又如何成为一名仁明之主。什么是王?不是畏惧,而是百姓的敬畏。什么是帝?是让天下无怨无悔被他领导,让所有人快乐,让所有人幸福,让所有人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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