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于涵笑着停住了脚步，捂了一下受伤的左肩，手上全是血。因为是贯穿伤，所以鲜血也从他衣服背后的破洞汩汩流出，就像限时副本里不断刷出的怪。
“细胞重组膏和能量念术没关系吧？”甸牧把于涵的黑色外套脱下来，用匕首撕成一条一条的，一边给他包扎一边问他。
“规律。”于涵疼得音量都变小了。
“那岂不是……”甸牧把分子胶从兜里掏出来扔给楠木烬。我从来没见过有兜的衣服，但是静湖见过。楠木烬随手捡起一片破碎的墙板，把分子胶在墙板上蹭了一下，再把这片墙板按在断墙上。
墙板掉了下来。
甸牧气得一拳砸在断墙上。
“哈……哈……”于涵脸上的笑都变得勉强了，我们不得不找个地方让他坐下来。陈秋风看得直皱眉头，但是什么都没说。卢叔问了一句“很疼吧？”，甸牧一句“能不能不说废话？”把他噎了回去。
“被破坏的是什么规律？能推测出来吗？”甸牧问了一句确实有用的。
“你划一下手，看看自己的伤口能不能止血。”
甸牧点了点头，用匕首在手背上轻轻划了一道。伤口渗出了血珠，他擦掉了这些血，没有血再往外流。
“非同类物质分子之间的引力。”
现在的事态已经急剧恶化了，于涵的生命危在旦夕，穆寒去向不明，神像也没法修。
楠木烬又掏出她的两根电棍，说了她来了之后的第一句话：
“忍着。”
这声音就像从寒冷的深渊中传出来的一样。
接着她一棍子捅在于涵的伤口上，电光四溅。
“唔唔唔……！”于涵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
几秒钟之后，楠木烬收起电棍，对甸牧点了点头，退到了王帅身边。甸牧查看了一下于涵被电得焦黑的伤口，摇了摇头：“这么狠的方法也就是她才能想到。血是止住了，不过估计你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于涵疼得说不出话来。
甸牧原地踱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陈秋风的面前：“你说，穆寒有压制念术的能力，为什么当时不把咱们全都杀掉，而是逃走呢？”
陈秋风完全没有料到甸牧会问他，这一点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根本不用猜，他总是低估自己的思考能力给他带来的地位。
“这个……我觉得，咱们把线索串一串吧？第一个见到穆寒的人是……”他犹豫了一下，看向我。然而甸牧冲着王帅问道：“那些羽山发来的消息怎么说的？”
“措辞相当隐晦，我也没往求救的方面去想，都是我失职。”他叹了口气，“你们先说你们的，我一时回忆不起来。”
“要你何用啊……好吧，林零，还是你先来。”
我讲了我和穆寒初次见面的事情。
“能够制造介乎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的水晶，……等等，黑曜石三角是不是还在羽山学会？”于涵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好向楠木烬发问。不出所料，后者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那它现在怎么样了？”
“薛华不让碰。”好吧，这是第二句。
“薛华那家伙就是个疯子，精神病，心理变态，基因突变。”甸牧咒骂了一通，接着问我，“他和羽山学会起了什么冲突？”
“说是羽山不信任他来着。”
甸牧冷笑一声：“好一个不信任，到底不信任什么？羽山是不是早就发现他这个神使有问题了？”
他没问我静湖有没有对穆寒的记忆，还好。
“哦！”王帅突然叫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难怪他们说，神从来没有注视过这个世界。”
“从来没有注视？什么意思？”甸牧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注视’就是认真地看的意思吧？”陈秋风分析道，“也就是说，神是有在看这个世界的，但是没有认真地看，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进入神的视线，或者没有被神当回事。否则，神一定会有动作的。那什么事是神应该注意却没有注意的呢？黑曜石三角的出现吗？”
“穆寒不就是为了黑曜石三角而来到行界的吗？”卢叔忍不住插了一句。这句话有多么错误，连我都能想明白。
果不其然，甸牧又白了他一眼：“搞搞清楚，人造意识大人，黑曜石三角的制造时间是在信历初期，也就是大概距今五六千年的时候，而穆寒是三千多年前来到行界的，这中间的两三千年，神是瞎了吗？”
“反正神不是从来没有注视过嘛……”卢叔小声嘀咕了一句，闭嘴不说话了。
“没有‘注视’，不代表没在‘看’，”甸牧对卢叔还是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自己做的东西慢慢在消失，按照时间消失的速度比时间前进的速度快的基本原则，有个三五百年就能察觉了吧？”
突然，陈秋风一把掐住甸牧的肩膀，眼睛瞪得老大，说话的声音让我想起了他在博镇发疯的时候：“你说，如果，这个穆寒，不是刑战派来的呢？”
“你再说一遍，大声点儿。”甸牧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攥住了陈秋风的胳膊。
“穆寒是别的神派来的，是刑战之外的神！”
“刑战不可能让他的世界被别的神的神使侵入吧！”王帅脱口而出。
“那就……说得通了……”甸牧没搭理王帅，木然地拿开了陈秋风的手。
“按照穆寒在羽山说的那套理论，”陈秋风的表情严肃起来，“神是比咱们这个维度更高的生物存在，如果另一个神派了一个神使进入咱们这个世界的话，他就是‘病毒’，而那个神就是‘黑客’。”
“病毒不会收到黑客的指令，只会一直搞破坏。无论他做什么，对这个世界都是一种破坏。”甸牧的思路和陈秋风的思路在同一条线上了，我努力地跟上他们。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病毒’，他以为自己是正常的神使类程序，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回到虚无之地。”
“就从黑曜石三角出现之后，行界的种种迹象，说明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甸牧和陈秋风两个人一唱一和，最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句话：
“这哪儿是没有注视，简直就是直接抛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