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加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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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进入周日到周一凌晨刚好经过了一周。
在他们经过的道路上，魔物越来越多，他们经过了许多因魔物而荒芜的村子，一开始，他们还曾停下脚步去帮助那些地方。
但在最近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决定不再理睬岸上的村庄，在那些地方，魔物已经能够自由活动。
不可能有活人，史蒂拉说，何南想知道她在这样说时下了多大决心，包括她决定放弃拯救这些村子。
她复杂驾船，也负责规划路线，她觉得他们尽快找到魔王才是最好的决策。
——然而。
即便迪沃亚的时间再紧迫，何南也一样要回到根源世界。
周一凌晨，何南回到了根源世界，跨越世界的门，其另一端就在他家楼下，他站在草坪上，深深呼吸着清早的空气。
露水的味道，周末好像下过雨，土地潮湿。
“那么，就是这样了？”奇易跟在身后，“下次再去迪沃亚的时候再见咯？”
“嗯。”何南漫不经心地说，“周末再见。”
奇易离开了。
但何南仍在草坪上站了许久。
一下从紧张的非日常冒险回到了日常中，他竟觉得自己没能彻底从迪沃亚归来。
他的心思还被拴在那个世界上，他仍在想着迪沃亚的种种。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种子。
从第一次见到它起，何南就对其抱有疑问。
为什么魔物会有种子？
当然，鉴于迪沃亚只有种子植物，有种子本不该是问题。
但就史蒂拉和被救助的村民说，那些带刺魔物并非受到污染才成为了魔物，而是它们从一开始，就是以魔物的姿态出现的。
没有间隔，没有过度，是以他们才无法察觉，转瞬就被困在屋中。
他可以把这视为魔物进化的象征，可仅仅一个月时间就进化到了这种程度吗？
如果是真的，情况就相当不乐观了……
何南为此深深地叹息着。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语文课上。
老师正在讲解一道现代文阅读，而他一点也不明白眼前这题里，鱼的眼睛为什么会发出诡异的光。
这太糟糕了，他想，他理应在这个世界专心致志地应对好自己的“试炼”才对。
他努力把注意力拽回课堂上，却发现自己像是个多动症患者，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而下一堂碰巧是生物课，这就更糟糕了——尽管他们已经不再教授植物六大器官，他却能在字里行间找到关于迪沃亚的记忆。
植物种子有数种传播方式，可他见过的种子不像其中任何一种：
森林腐化导致动物消失，没有任何动物会帮忙运送种子。
那种子并非蒴果，显然也无法借助风力。
河流能够净化腐化，它们也不可能通过水路。
……是的。
从根本上来说，突然出现在不同村落里的种子就是件相当奇怪的事。
所以他才一直在意着，唯一靠谱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播撒那些种子，可这样一来，做这件事的人就成了下一个问题……
下课铃声就在这时敲响。
何南回过神，才发现这堂课已经结束。
他坐在位置上，低头看着完全没有翻动过的课本，不由得有些发愣。
这种状况宛如他一边要考试，一边又知道自己的分数已经出来了一样。
两个世界正不断撕裂着他，他有些头疼——显然，这一状况不在他原本的预料内。
虽然何南明白事情不可能永远按照预期进行，可不在计划内的情况仍让他困扰无比。
恍惚之间，就连下午的课程也过去了。
何南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
“妈，我出门一下。”他冲着房间里喊道。
房间里的母亲简单应了一声，直到他即将把门关上，才又探出头问了一句：“去哪儿？”
这种慢半拍的反应让何南一阵烦躁，当初也正是这种几乎称得上漫不经心的态度，才选择了为双胞胎登记不同的生日。
“这样挺好啊。”然后出现了这样的言论，“两个人可以分开过生日。”
虽然他们的真实出生时间的确相隔着几个小时且跨越了日期，但何南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做法。
“只是要去另一个世界一下。”他说道，就那样关上门，匆匆走下楼梯。
楼下路灯白色的光芒照亮着四周，这里的灯一段时间前才换上了新的，光线明亮，尤其是在他烦乱的心情下，它看起来更加显眼。
“哟。”
“……你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路灯下，抱着牛皮封面笔记本的少女嘻嘻笑着：“只是顺路来看看。”
“顺路？”何南不赞同地皱眉，“从城市的另一边？”
况且这个时间也绝对没有公交车了。
“别担心。”奇易说，“我订了酒店。”
听起来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何南叹了口气，问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只是想来看看你是不是打算去迪沃亚。”奇易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嬉笑，“看样子你已经所有打算了吧？”
“的确如此。”但是，“不说清楚些，还以为你是在STK我呢？”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奇易夸张地笑了几声。
何南忍不住侧目，她干咳着，催促道：“快点儿吧？史蒂拉一定在等我们。”
这点倒是没错。
奇易在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上，总是该死的正确。
何南握住了小刀，慢慢地切割开眼前的空气。
泛着蓝光的门出现在眼前，他说：“走吧。”
而后他率先走过了门。
——越过世界树世界之间的间隔是个相当有趣的体验。
无数光将他笼罩，无数光从他身侧掠过。
有那么一会儿时间何南觉得自己正在被巨大的洪流冲刷着，却又被一根绳索牵引着向前。
前方总会有个地方可以让他停靠，而当他踏上那里，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迪沃亚。
那是他们回到根源世界前呆过的洞穴，史蒂拉介绍说这里是个进行学者试炼的地方。
连学者也需要试炼来产生的确出乎意料，他们就此聊了一会儿，而后何南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他离开迪沃亚，那时的天还只是蒙蒙亮。
然而现在的天空已经大亮了，史蒂拉并不在洞里，他四下张望着，奇易就在这时同样踏进洞窟。
她本来应该是直接跟在他身后的，可时间流让她在这个世界迟了不少，她一踏上迪沃的土地就不由得皱起了眉。
“你听到了吗？”她问，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
“嗯。”何南神色凝重地点头，“留在这里。”
他握住藏水向洞穴外冲去，声音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明显——打斗声。
是史蒂拉正在战斗。
何南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手中小刀甚至在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前就已经凝聚了火焰的力量。
破空声随着脚步传进了耳中，何南熟悉这个声音。
“飞叶……”在获得勇者之力时一直在困扰着他的侦察兵。
火焰之刃准备好了向天空释放。
他一口气冲出洞窟，火焰呼啸着冲上天空。
飞叶——在空中旋转着，即便被烧出了个破口，依然遮天蔽日、漫天飞舞。
它们的叶尖上长满了尖刺。
“何南！”史蒂拉回头看见了他，“他们发现了船！”
“该死……”
毕竟飞叶是魔物中的侦察兵。
但那些尖刺又是怎么回事？
从打火机里引来的火焰已经用完，何南收敛了小刀上的烈火。
飞叶们在空中盘旋，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始依序向下冲来。
“要来了！”史蒂拉握着剑，向半空戒备。
“什么？”
就见它们忽地旋转起来，尖刺转瞬连接成了利刃，接连向他们袭来！
何南顿时觉得他想骂脏话了。
史蒂拉的剑已经与最初的飞叶相互接触，长剑与它们相撞，发出犹如金属撞击的声响。
“啧……！”
何南意识到了情况有多糟糕。
火焰转瞬旋在藏水刃上，他大喊一声“小心！”，将高温向身侧推开。
半圆形的火焰障壁在身侧形成，飞叶发出更尖锐的声响想要逃开，却被高速扩张的火焰包裹。
史蒂拉因为那层火焰而吓了一跳——好在它们展开的地方已经在她身前，并没有伤到她。
她只将原本与自己对峙的飞叶一口气向前推出，让它撞在焰壁上化成灰烬。
“就这样先退到洞穴里。”何南下了判断，“接上奇易后再去拿船。”
他不知道这样是否来得及，但至少这样可以保证三人都安然无恙。
史蒂拉同意了，他们飞快地向洞穴跑去。
“它们还没有找到进入洞穴的方法！”史蒂拉一边跑一边说道，“但我们也没法把船藏在洞里！”
“这还真糟糕。”何南说，他们跑到洞口，奇易正在那里探头探脑。
火焰散去，他一把拽住她的手，另一手又一次打开了打火机。
危机下，他的动作流畅无比、一气呵成。
他说：“跑。”
新的火焰飞快地围绕在四周。
“咦？咦咦——？”奇易还没能反应过来。
何南已经拽着她飞快地向前跑去了。
“我会以最快速度驾船。”史蒂拉跟在两人身侧，“问题是……”
——接下来该怎么办？
何南也不知道。
船只随奔跑的脚步出现在视野中。
无数飞叶正围绕着它，那模样让人想起尸体上的苍蝇。
“总之。”何南说，火焰化成长鞭将那些食腐昆虫一扫而净，“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