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茉黛离开后，气氛顿时就尴尬起来了。
岩山默默地看着老药桶从地上爬起，这样的场面让他觉得异常不和谐。
是的，不和谐，他甚至觉得自己和这位长老之间已经产生了些许的裂痕，一种深埋进心里的裂痕。
不过他也不能怪茉黛，虽然她的做法有些偏激，但是至少给了他一个机会。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哼，我哪用得上你，去一边呆着吧，别妨碍我，省得咱们族长的妹妹说我对她朋友不客气。”
老药桶边说边把藏在草席里的药罐找出，重新捣鼓了起来，他板着一张脸，像是发泄一般地不断用力，以至于石棒碰在罐壁上砰砰作响。
岩山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得做些什么了，要是现在退缩的话，以后都不一定会有什么改善关系的机会了。
于是他往老药桶身边一坐，伸手就把那药罐连同工具一起抢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老药桶被这冷不丁的动作吓了一跳。
“身为助理，帮前辈做事是理所应当的。”岩山头也不抬地说道，他抓紧手里的药罐，一边回忆着老药桶刚才的样子一边仔细研磨了起来。
被夺取药罐的老药桶看着这一幕，脸色显得阴晴不定。
正当他打算大声呵斥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岩山的动作。
细心，标准，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这个赌气的老头子还要做得好，他不会看错的，在短短几秒内，这个年轻人的动作由生涩渐渐变得炉火纯青。
怎么回事？老药桶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年轻人现在正在表现出专注，沉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
短短几秒就能由动入静，这是多年积攒的习惯还是可怕的控制力？
老药桶缓了一会儿，才把心中肆意的猜测打住。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岩山的声音：“前辈，差不多了，请问可以放在一边了吗？”
老药桶寻声望去，那灰色的土罐里的药材确实全被碾成了细微的粉末，除了一些因为工具问题实在是没办法碾细的颗粒外，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老药桶把药罐重新夺了过来，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倒没有在自己的宝贝药罐上，他现在正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怎么了？前辈，我脸上难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岩山不动声色地问道，他知道自己展现出来的天赋已经引起这个药师的注意了。
老药桶没说话，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一脸严肃地说了一声：“别动，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好的。”
没过多久，老药桶从一个大木箱里放出一本泛黄的厚重书籍，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把这本书递给了岩山。
“这是？”
“一本记载草药的书。”老药桶没有详细解释，他当着岩山的面翻开了几页，指着它上面的诡异符号说道：“这是通用语，你应该认识吧。”
啥？通用语……
岩山只觉得胸口一紧，这可没有谁教他过啊，况且来异界的这段日子他就没有接触过文字，鬼知道这是哪门子的通用语，要知道他的语言都不是学来的……
可是碍于老药桶紧盯的目光，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说穿。
于是他只能尝试着去理解那些符号，说来也巧，当他集中注意力去看那些未知的符号时，竟然有信息在他头脑中自动生成了：
龙舌阳，成熟期一年，叶呈莲座式排列，边叶长有锯齿，多用于驱寒。
苦草，成熟期半年，形状如倒披针线形，味苦，微毒。
针叶花，成熟期一月，花形如球，内含蜜汁，味甘，可引诱异兽。
……
见岩山目光在书页上快速移动，老药桶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于是他问道：“之前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吗？”
岩山缓慢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地球的植物，他见过就有鬼了。
“很好。”老药桶快速地将书翻到第一页，然后指着它对岩山说道：“我来问你，从这里开始，一直到第二十页，你需要多久才能把这些知识熟记于心？”
岩山抬起头惊讶地看了老药桶一眼，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个老药师似乎想借这本书来试探他的能力。
于是他再次把视线投向那本纸张泛黄的书，沉吟一下，伸出了两根指头。
“两个小时？！”老药桶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把眼里的怀疑掩住了，不是他瞧不起岩山，只是这本书上面的内容他是知道的，先不说内容过于枯燥，就是有一些地方理解起来都颇为费力，没有异于常人的定力根本别想背下去。
岩山摇了摇头。
“两百分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药桶紧绷的心情微微放松了些，也对，一个没有受过这方面熏陶的年轻人能在这段时间完全记下这么多内容已经是极限了。
他以前第一次背这药书的时候，这二十页的内容也要了他三个小时的时间。
可是岩山再次摇头。
“什么，不能再多了，两百分钟的时间是极限，哼，这点天赋都没有，想踏进药师的门槛，无疑是痴人说梦。”
岩山看着气呼呼的老药桶，笑了笑。
足够了，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中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于是他不再吊老药桶的胃口，平淡地说道：“二十分钟。”
“什么？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老药桶吓得跳将起来，他围着岩山足足转了一圈，“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小小年纪就知道口出狂言，二十页二十分钟，你可掐得真准。”
“嗯，差不多，如您所想，正是一分钟速记一页。”
“啊呸！”老药桶狠狠地往脚下吐了口唾沫，他脸色通红地说道：“你咋不说你天生过目不忘呢！”
面对老药桶的质疑，岩山倒也不觉得受到了侮辱，他合上手上的药书，微笑着说道：“您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就来打个赌怎样？”
“打赌？”老药桶愣了一下，他那双不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看样子这位氏族长老对这方面倒是一点都不抵触。
“赌，赌什么？”老药桶语气急促地问道。
“嗯，让我想想，如果我赢的话，您就正式承认我的存在怎样？”
“怎么个承认法？”
岩山被问得一怔，怎么个承认法？他自己都没有想好，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要是我赢了，我想换个身份。”
“什么身份？”
“我需要一个庇护，但不是药师助理，此外我还想您能真正教我一点东西，要不我做您徒弟吧。”
此话一出，老药桶神色微变，才见面没两天，这小子还真敢提啊。
虽说刚才他是有些被岩山所表现出来的专注态度惊住了，但真要到收徒这一步他还是有所芥蒂，毕竟这小子再怎么说都是一个人类，不说别的，就族里其他人的闲言碎语都够他受的了。
老药桶挠了挠脖子，在洞穴里来回踱了几步，这个要求太让他意外了，以至于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为好。
突然，老药桶眼睛一瞪，他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于是粗着嗓子大声问道：“要是你输了呢？你能给我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对吧。”
岩山点点头，正当老药桶涨红了脸，即将发怒时，他快速附在老药桶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你确定你能做到？”老药桶的眼里瞬间放出炽热的光芒。
对此，岩山只是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赌约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