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果粱！他不是人！】
刘小良简直要气炸了。
【还有这些家伙……】
对他身后的这些人，刘小良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群伤兵，外加一群农民。
在刘小良心目中，一流的军队就该像日本人那样，精神饱满，装备精良而且种类齐全，士兵各方面素质都达标，全军上下令行禁止。
而車城这边，只能落个二流。因为至少刘小良是知道的，空降过来的那些国民党军官还在和刘果粱勾心斗角呢。
至于他身后这些……
不入流！
伤兵虽然伤得都不算重……如果以刘小良肚子上的那两刀作为标准的话还是挺重的。最重要的事，他们的战斗力完全无法期待。
而那些农民，是况文虎的人。
刘小良在接受治疗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战壕里，好像误伤了一点什么东西。
然后他就那么一说，孙炮仗居然还睁得就给他挖了这些家伙出来……都是些人才啊！不仅日本人想不到，连中国人自己都完全不知道，这車城外围的战场里，居然还藏着这么多“老鼠”！
还没等刘小良和孙炮仗弄出个头绪来要怎么安置这些家伙，刘果粱的军令就来了。
卢比文、况文虎部掩护車城民众，直接从后方撤退；孙炮仗协同正面战场的战友直接突围。伤兵和预备役，交由兰紫和李蓝蓝，从侧面撤退，同时为民众进行掩护。
【哎呀，李蓝蓝这个名字挺耳熟呢，不就是我家的……刘果粱我哔哔哔哔！】
荒船蓝子在刘小良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刘小良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刘小良认为，就算她的身世背景再复杂，她到底是被日本人养大的，接受的教育等等也是日本军国主义那一套。
现在让她去对付“自己人”……她心里，会怎么想呢？
“我不会再让你杀人了，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刘小良一把夺过了荒船蓝子的武士刀。
他走上前去拥抱她，把她的脑门按在自己那还没完全长成的胸膛上。
“以后……”没能以后个所以然出来。“反正，我不许你再像你以前那样活着！”
很笨拙。
刘小良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很多东西，都是需要他去主动承担起来的。无关责任，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让女人流泪这种事，等他们这些男人死光之后再说吧！
“丢！”一支响箭插在刘小良身前，然后兰紫从黑暗中走过来。
她也是女人呢。
【这个不算。】 刘小良把人区别对待起来毫无压力。
“李姥姥已经到了，他让我们准备突击。”兰紫对刘小良说。
“哟，很灵醒嘛。不过既然李姥姥都来了，那还突围个什么啊，我们完全可以反攻啊。”
……
兰紫半天没说话，刘小良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们来了多少人？”
“加上李姥姥自己，二十九个。”
……
“我擦！二十九个有什么用啊！他来送死吗？！二十九个人就想……我擦？不会吧……”
李姥姥的身体有问题，刘小良是知道的。前大夫在帮战士们治伤的时候，也不时念叨两句以作告诫。而就在不久之前，他又大病过一场。
命不久矣的家伙，如果他平生就是个不认命的，那临死的时候……
【这么爷们的吗？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能得了“李姥姥”这么个“雅称”，又以卖队友出名的家伙，怎么想也不是个硬派汉子啊，虽然他长得挺硬派的。
刘小良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咽了口唾沫，回头朝弟兄们吩咐：“准备战斗。”
“你！”他又指了指荒船蓝子，“不许动手，和兰紫走。”
“交给你了。”他最后又和兰紫嘱咐。
没有人有不同意见，队伍里立刻运作起来。
兰紫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她犹记得当初刘小良在街上“行侠仗义”的模样，这才多久时间，刘小良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合格的“领头羊”。
挺泛酸的。
绝对不是因为对荒船蓝子的羡慕。
刘小良扎紧了腰上的绷带，用手伸进衣服里去摸了一圈，生怕有血渗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能做到何种地步。
但他必须去做点什么。
他身后的这些，农民是不用指望了，而一群伤兵中，也只有他有那个威望和能力来领导众人。
现在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他不知道李姥姥抽了什么风，但他觉得李姥姥至少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能不能把这些人带出去，就看等下……
“杀！”一声怒喝远远地传来。
一股寒意从刘小良尾椎骨直冲脑门。
这一声吼叫里，包含了怎样的一种快意，一种骄傲，一种杀意凌然！
李姥姥！冲过来了！
“跟着我！”
刘小良率先冲出了掩护，开始往日本人的阵地靠上去。
日本人的注意力明显被突然出现的骑兵吸引了，没有发现悄悄摸过去的刘小良。
【别停！千万别停！】刘小良看见阵地上的炮手和机枪手已经在调整武器。
李姥姥没有让他失望，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
【我操！】刘小良看看那山头上那挺已经准备就绪的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又看看真的半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的那支骑兵，心里突然慌了一下。
【他们……真的没有停！】
“嘚嘚嘚嘚嘚嘚嘚……”机枪响了。
刘小良没有再去看李姥姥那边，他抓紧了手上的温彻斯特散弹枪，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日本人的战壕冲过去。
“八嘎呀路！”一个日本发现了他！并举枪……
“嘭！”刘小良及时弥补上了这个错误。
但没等他走两步，前面的战壕……
“头！冲过去！不要停！冲过去！”
闪亮的子弹不断从刘小良身后射来，打得他前面战壕里的日本人不敢冒头。而那些和他一样拿着温彻斯特的战友，同样也是拼尽全力地追赶过来。
日本人阵地上，那些机枪手显得有些犹豫，但马上就被指挥官喝令了。
【没有冲我来！】
刘小良听见，另一边的日本人也在嚎叫，山顶上那顶重机枪的响声也从来没有间断过，惨叫声连绵不绝。
刘小良跳进了战壕。
“呀啊！”右手一把匕首随手不知道捅进了谁的哪个部位，然后快速再刺了几下，刘小良赶紧一转身把自己的背倚在他刚刚制造出来的尸体上，枪口朝向前。
“呜！”腰侧又中了两刀。
第三刀正在赶来的路上，而且朝的是刘小良的脖子！
“死啊！”
“嘭！嘭！嘭！嘭！嘭！嘭！”
六发霰弹被尽数发射，刘小良一弯腰把背上的武士刀抽了出来，举起了就朝还活着的敌人胡乱地砍过去。
他找到了战壕的梯子。
他爬上了梯子。
他看见了！
李姥姥高高跃起，手上举着一个炸药包。
有数支步枪正对着他，他的背后也有血雾喷溅。
马克沁打不到他，却已经把他的马匹打得血肉模糊。
就在李姥姥的来路上，横七竖八地铺满了尸体，有马的，有人的。
那片暗红色组成了一个大大的箭头，而李姥姥现在就在箭尖上。
李姥姥摔进了那个机枪阵地。
“BO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