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小巷子里迎面刮来一阵怪风。
以男人为中心,地面尘土四散,空出满圆的一块干净地面。
最后一丝乌云飘过,盈满的圆月洒下银辉,冲淡了小巷子里的黑暗。
男人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原地,与身相随的重影缓缓合拢,让他的身形变得真实起来。
风止,月出,人影斜。
站成一圈的黑衣人仿佛被抽空了身子,软趴趴地瘫倒在地,胸口一腔腔热血激射而出,将他们面前三尺地面染得通红。更多的血液顺着大到无法愈合的伤口汩汩流出,在底片平铺出一片鲜红。血液的细流从四面八方液蜿蜒向前,一直汇到男人脚下,聚出一朵鲜红得耀眼的花。
男人歪歪斜斜地站着,曲臂向天,口中轻笑,如痴如狂。
似乎想起了寒夜洐的存在,男人停住下了这疯狂的举动,在血中漫步向前,来到寒夜洐的面前。
“花间看美人,越看越赏心。”男人长袖一扬,步子带出的血迹恰为花茎。
“在下不才,这株曼珠沙华,献与姑娘。”
诡异的凶案现场,在男人口中竟成了向美人献殷勤的鲜花。
才出狼窝,又遇虎口。狭小的巷子并不通风,浓郁的血腥味呛得寒夜洐几乎不能呼吸,加上方才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脊背生寒的诡异情景,寒夜洐觉得自己几乎要停止思考了。
“在下青莲,敢问姑娘芳名?”
寒夜洐想说点什么,然而不知是由于恐惧,还是过于疲劳,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出来。
看对方并不作答,男人却丝毫未感到尴尬,反倒是和煦地微笑着,上前一步,与寒夜洐离得更近了。
“寒夜易生凉,姑娘金枝玉叶,恐为寒气所伤,在下倒有个好去处,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寒夜洐觉得意识已快要被抽离了自己的躯体,只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轻轻摇了摇头。
男人嘴角笑意更浓。
“姑娘不语,想是玉体疲累,言语不得。如此,恕在下冒犯了。”
说着便伸出手来,要把寒夜洐拦腰抱起。
完了。
寒夜洐绝望地闭上眼。
完了。
小沐沐对不起,怪我太弱最终也没能保住你,以及,再见了,我刚刚开始就要结束的第二人生,祝我下一世能靠谱点;再见了,青楼的妹子们,祝你们永远年轻漂亮;永别了,张老鸨你个贪得无厌的老妖婆,祝你……特么的祝你穷得只剩条裤衩。
一股清冷的风吹入小巷中,男人只觉双手一麻,一个拿捏不稳,把寒夜洐摔在地上。
雷楼某!第二次了喂!寒夜洐无声地抗议道。
“半夜三更劫持良家少女?问过我没?”
流水般的剑气温柔地拂过寒夜洐的身体,凶猛地刺向连连后退的男人。
“敢问阁下何人?这等清澈的剑意,在下倒是不曾见闻。”男人皱着眉头,连绵而迅疾的剑气逼得他只得足尖点地,运起飞燕逐月的功夫疾速后退。
“那只能说你乡下人见识短。”来人却是迟迟不现身,只以剑气相逼。
“在下见识短,但求高人名号,作个相识。”
男人面色竟有些严峻,一边灵活闪避着剑气,手中三尺寒光若隐若现。
“告诉你也无妨,大爷我就是这源祖神州天字一号的寻花君子,整个皇城的花姑娘都是我的!就你也敢在我手里抢食?”
男人一声清啸震开了穷追不舍的剑气。站在原地思忖半晌,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大爷,好一个寻花君子,哈哈哈哈……”
“这等清澈的剑意,便是做了采花贼,想必也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采花贼,便是把全天下的姑娘都交给你,我青莲也是一百个放心。”
男人轻踏地面,飘飘然拔地飞起,半空中拱了拱手。
“天字一号的寻花君子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有缘,择日再见。”
似乎,得救了?寒夜洐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
“别看了,上面呢。”
寒夜洐仰头望去,只见裙裾纷飞,一个蒙面人从天而降。
“唉,你们啊……怎么半夜三更还到处乱逛!要不是阁主吩咐你们就要被这臭男人一文不花地玷污了知道吗?真是!怎么就这么不长心!”
阁主?
蒙面人自顾自心烦意乱地叨叨着,一面给寒夜洐处理伤口。沐沐因为一直都呆在寒夜洐怀里,倒是一点伤也没,睡得很香甜。
“能走吗?”
寒夜洐费力地摇了摇头。
蒙面人二话不说,一手搀起寒夜洐一手搂着沐沐,健步如飞地在黑暗中的小巷走着。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寒夜洐总觉得这蒙面人的手非常不老实,总是滑来滑去地在自己身上磨蹭,说是搀着,其实更像是在吃豆腐。
三个人,确切地说是两个半人就这么摸黑走了许久。原来就这一会功夫,寒夜洐便被黑衣人们拽着除了好远一段距离。真是惊人的脚力啊,练过武的就是厉害。寒夜洐感慨道。
终于,他们回到了灯火通明的十里长街,虽是夜深,街上许多店铺还亮着灯,尚能见到一些人在街上三三两两地徘徊着。寒夜洐也感觉稍微好了一点,至少可以开口发声了。
“好了,再往前走一点就是织云记……了……”
借着灯光,寒夜洐看见蒙面人正瞪圆眼睛看着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脸上有什么么?”
“没……”
“那你干嘛这表情?”
“要你管。”
然而接下来的路程里,寒夜洐感觉蒙面人搀着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之前像是吃豆腐的小动作也没有了。
水晶宫般的建筑闪耀着美轮美奂的光晕,夜色为她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气息。
“好了,织云记到了。”
蒙面人逃也似的松开了手,却又在一旁磨磨蹭蹭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寒夜洐问。
“按规矩来说,要给你服一点药,好让你快快恢复过来。”
“哦,很好啊。药呢?”
“药……我给……我给吞了……”
“啥?!”
“我以为你是……这样我就能……”
“你以为我是女的,这样你就能借口说‘药就在我嘴里,想要吗?想要就来和我亲亲啊,嘿嘿嘿!’么?”寒夜洐一脸鄙夷地问道。
“哎呀啰嗦!”
“哼哼可惜啊,我其实是……呃!”寒夜洐突然察觉自己的失言。
完蛋,我男孩子的身份就要这么……
“没事我不会告诉阁主的。”蒙面人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
“呃……谢谢。”寒夜洐半信半疑地松了半口气。
“你到底是哪位……”
这次轮到寒夜洐瞪圆眼睛了。
那一瞬间,蒙面人摘下了面罩,一张寒夜洐非常熟悉的脸凑了上来,近得能看清她纤长的睫毛。
花瓣般柔软的唇彼此纠缠着,舌尖轻轻撬开紧闭的牙关,一点一点送了进去,一股温暖的细流,带着花瓣的清香,带着女孩的体香,顺着咽喉流下,他感到整个身体温暖了起来……
寒夜洐愣愣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晕眩。
第一次,第二次,都交在同一个人手上了……苏飞飞啊苏飞飞,我上辈子跟你有仇是么……
带着面罩的女孩正是寒夜洐不久之前见过的那位刺客小姐,被张妈妈从地宫挖墙角过来的,自称“快剑”苏飞飞。
“一副曼珠沙华调的药,会让你舒服些,就这样……”
寒夜洐心中有一池子的问题想问,但话到嘴边,却尴尬得说不出来。二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静默无言。
“谢谢你。”“你的狐狸。”
“谢谢。”“不用谢。”
“你先说。”“你先说。”
“啊啊啊啊啊!!!”苏飞飞抓狂地挠了挠头,满脸通红。
“刚才我跳下来的时候,你偷看我裙底了吧!”
“啊?才没看!”
“骗人!肯定看了!肯定看了!你这淫魔!色坯!不要脸!哼!告辞!”与其说是告辞,到更像是落荒而逃。
“苏飞飞。”
“又干嘛啊!”蒙面人逃到一半,绝望地回过头来。
“那个,这次,谢谢你了。”
“哦,不……那个……不用谢……”
PS:怎么就突然上封推了卧槽(?Д?≡?д?)!?——看着dalao们瑟瑟发抖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