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很破破烂烂，就像一个小乞……
小……
零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脑袋又疼了起来。
明明，他应该没有碳基生命体那种痛觉神经才对啊。
小……
仿佛是一个名字想要钻出他的脑袋一般。
但是，不管零号再怎么疼痛，都只有一个“小”字浮上了心头。
“怎么了？”
零号这边的响动，也是影响到了垃垃的睡眠。
只见她睁着一双惺忪的双眼，走到了零号的身前。
“我……”
零号刚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因为垃垃的样子，和之前他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小女孩，很像，最多就是成熟了一点。
只是，之前脑海中的影像还没出现的时候，零号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下子，却猛然觉得垃垃很眼熟。
一个名字，下意识地总是要从他的嘴里吐露出来，但是，刚想要发声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发声。
“小……小……小……七！”
连续好几次的停停顿顿，零号终于是把卡在喉咙里的那个字念了出来了。
在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段段的影像，不断地从零号的脑袋中浮现而出。
与小七的相遇，与小七发生的那一夜的错误，与小七和孩子的一家三口天伦之乐，到最后他杀了小七和孩子，又只剩下一个人的所有影像。
他，都想起来了。
几乎就在同时，在零号的身前，一道裂缝划过。
仿佛就是在说，零号此时身处在画作之中，而他的身前的这一小块，被人撕了下来一般。
又仿佛零号的周身，是由玻璃铺成的，此时也是层层断裂。
化作一块块不规则的形体，掉落了下来，但是在半空的时候，却又是消散了。
不一会儿，四周就只剩下了永无止境的黑暗，以及零号和垃垃。
“留下来吧，在这里不是很好的吗？”
垃垃的双眼之中，不断地流出了泪水，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零号的身上，露出了一张令人怜惜的脸庞。
此时的零号，也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不再是一副快要破烂进废品的样子，而是一个元气满满的样子。
修长的身躯，健长的双腿，孔武有力的双臂，炯炯有神的双眼，一切，都回来了。
“对不起，这地方，留不下我。”
零号一个转身，甩开了垃垃，向着那永无止境的黑暗走了过去。
他因为内心之中，对着小七怀有的一份愧疚，所以就被时预者打造出了这个精神世界。
说真的，要不是看似小七已经从他的生活之中消失了，实则还一直留在他的心里，当他想起小七的同时，也就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不然的话，他还真的有可能，就这样沉沦下去了。
“好像，还有什么没想起来……”
零号略微皱了皱眉头，他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
随着他的踏步，每踏出一步，周边的虚无黑暗都会出现一条裂缝。
等到零号踏出了九步之后，四周的黑暗全都爆裂，化作了镜子的碎片掉落下来。
出现在零号面前的，是一个明亮的世界。
“终于，回来了。”
这个世界的天空之中，闪烁着好几颗明亮的星星。
这里是土星。
他的妻子，小七，就居住在这里。
望着前面不远处的柏森城，零号的脚步想要迈动出去，却不知道为什么，迈不出去。
“这股不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零号能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各项指标都在上升。
虽然想到自己能见到小七，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是，他似乎忘了什么东西。
他能肯定，自己绝对是忘了某些东西，这才是导致体内各项指标上升的原因，而不是所谓的想要见到小七而导致指标上升。
双眼闭了闭，再一次睁开的时候，零号却已经发现，自己变成了碳基生命形态，正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在桌子的一旁，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
在桌子的对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小七？阿界？”
零号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孩子，双眉紧紧皱着。
“爸爸，你怎么了吗？”
王界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了零号。
“我，不知道，我，好像忘了一些东西。”
零号的眉头，还是紧皱着，双眼之中闪烁着疑惑地色彩。
“是不是你最近工作太累了？
要不，休息一天，明天陪阿界出去玩玩，你这都多久没陪他了。”
小七在一旁，停下了正在收拾的碗筷，走到零号的身后，轻轻地按了按他的太阳穴。
“可能吧，看来明天还真的要休息一天了。”
被小七这么按着，零号也是不由得舒缓了一下紧皱着的双眉，躺在了椅子上。
第二天，零号带着小七和王界，三人直接去了柏森城旁边的密林之中采青。
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一旁一边踩踏着清溪，一边露出了如银铃般的笑声时，零号应该是要开心的。
可惜，他的眉头虽然没有在皱着，但是双眼之中的疑惑之色依旧没有消减。
“我，绝对是有什么东西忘了！
可是，资料库中记载的，又没有像是少了什么的样子！”
叹了一口气，零号向着小七和王界走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林间光斑映照在了零号的一只眼睛之上。
猛然间，在零号的双眼瞳孔之中倒映出了一群熔融态生命体在向他跪拜的场景。
“轰！”
脑海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炸开了一般，顿时间，让零号为之清明。
零号看向了小七和王界的身影，双眼之中满是奇异之色。
“没想到，匆匆已然万世过。”
零号这一次，是彻底的清醒了。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初，他凭借着超维之力，攻击向了时预者。
却没想到，因此触发了时预者最深层次的防御。
估计，那是他在失去理智之后，给自己布置的最后一堵防御。
而零号，一时不查，着了他的道。
其灵魂也好，思维也罢，被他拉近了以自身执念构筑的幻境之中。
这一来，就已经过了恒河沙数的幻境的了。
每一次，他自认为逃脱了幻境，却是没想到，前脚刚脱离前面的幻境，后脚又被幻境笼罩了。
一个套一个，让零号永世沉沦在其中。
“我，该走了。”
零号望着还在清溪中的小七和王界，眼角，不由得泌出了一点液体。
其周身的世界，又一次宛若镜子破裂一般，化作漫天花雨，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