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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幕 1042年的罗彻斯特

1042年的雨之月的最后一天,罗彻斯特的城中心。

如果有人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就会发现城市里面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就像是有人向一潭死气沉沉的水里掷了一块石头,道道波纹荡漾开来,激起水花,然后又慢慢地消失。

两天前深夜分别发生在南北城门处的那两场大战是不可能瞒过居民的眼睛的,而凌晨时分的天象巨变也被很多有心人看到了眼里面。对大部分的平民而言,无论是谁来统治他们,只要还是贵族当政,他们的生活就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所以,当雨之月的最后一天,卢卡在图灵的强迫下穿着整齐的贵族服饰在被打坏了半个大门的城主府门口宣布他继承伯爵爵位的时候,衣不蔽体的人们并没有过多的关注——甚至都没有几个人来。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位伯爵和之前的任何一位伯爵都是不一样的。比如说,他把城里剩下的仓库全都打开,然后开始招募人手,只要每天完成一次活计就可以领一块面包。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从城外把一筐杂物搬到北城墙的脚下。就算是小孩子,从那堆堆积如山的奇怪东西上面刨下来一筐,然后把它倒在北城墙的脚下也并不困难。

发放面包的是个年轻人,他穿着破破烂烂的甲胄,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佣兵,脸上还有两道疤痕。但是,当有几个兄弟会的流氓想在那里闹事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用一记眼神都跟不上的速度切掉了他们的头。后来就没有人敢于在那里闹事了。

兄弟会的人本来想过几天再去报复,可是没想到的是,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帮派突然崛起,抢了他们大部分的地盘——不知道那个帮派是怎么找到那些上过战场的流氓的,但是他们真的很能打,并且,很流氓。于是,短短的数天之内,城内的黑恶势力得到了很大的控制——被一个更黑的势力吞掉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令人惊奇的。最令人惊奇的就是,在原本北城墙的地方,以极快的速度长出了数棵大树。不高,但是树干很粗壮,几乎是一夜之间,茂密的云冠就覆盖了罗彻斯特的城北。

然后,那个管饭的后生发布了第二个任务,把那些杂物夯实在树和树之间。这个会给两块面包——但是如果你干不了这种体力活,去继续搬东西也是有报酬的。

事实证明,在被瑞兰德军队占领了一个月之后,家里还没断顿的毕竟是少数。那些新训练的风暴猎手们每天从城中飞出的时候,都能看到下面向蚂蚁一样勤奋的大军——他们或许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许是家破人亡的中产阶级,或许是失去了谋生手段的手艺人,或者是逃兵们。

但是至少现在他们都能吃得上饭。

至于那些这个时候还能喝上酒的人们,在酒馆里面则听到了一个很离奇的故事。一开始是一个半精灵吟游诗人在唱,后来,故事渐渐传开,以至于很多人在忙着搬东西的时候也在互相讲述这个故事。

那是关于一个佣兵带着一群连军人都算不上的人穿过重重阻碍最后打回他们的首府的故事。故事本身写的相当糟糕,但是不知为什么,流传的却很广。虽然大部分人都拿它当做一个笑话听:“带领部队击败敌人的明明是伯爵,怎么可能是一个佣兵呢?”

涅扎德悠闲地坐在发食物的那个位置前面,看着前面的长队。这已经是果之月的上旬,就算他不是德鲁伊,也能感觉到那种秋天独有的锐利的气息渐渐从任何活着的东西上面切过。不过嘛,这样的正午时分,气温还是很惬意的。

现在这座城市里面可能就数他最闲了。图灵已经回到了阿卡姆,他要组织当地人去抢收还没有被破坏的农田——这个冬天能不能度过就看这一手了。卢卡和迪克老爹每天和那些为了饱饭而参军的新兵斗智斗勇,而诗朵忙着市政重建。

他想起了那天和洛萨见面的时候的场景,不禁一笑。那个家伙几乎呆住了,不过在咬牙切齿一番之后,他还是同意了这个条件。艾肯的私兵就是能打,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那些危险无比的活化生物全都干掉了——当然也可能和没有感染源有关系。

佣兵不怀好意地笑着,他可不认为这位吃了一肚子气的圣武士会给那位把他坑成这个样子的艾肯子爵好脸色看,放他出去就是给那家伙找麻烦的。

至于城墙,倒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德鲁伊祝福过的种子作为城墙的框架,那些被一路带到这里的先活化后死掉的无机物作为城墙的血肉,夯实了之后,在填塞城墙的腐殖质中间再种上根系伸展得快的植物,就可以保证墙体的结实程度——美中不足的是北城墙从此变成了实心结构。

不过事急从权,他也只能这样了。

当然这个方案多亏了橡木之环的德鲁伊的大力帮助——尤其是沃舍尔大师。老人对他们解决那个被感染的风元素的时候居然没有帮上忙深感惭愧,于是拉了一群德鲁伊和德鲁伊学徒来帮助他们建这道城墙,这倒是意外之喜。佣兵原本估计至少要一个月才能修完的东西,他们三天就解决了。

所以说科学技术……啊不魔法水平真是第一生产力啊。

而且德鲁伊大师真是个实诚人啊,比起某个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时间摸鱼不训练的瘸子老头强上许多啊。涅扎德恬不知耻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现在也在摸鱼。他一只手拿过旁边的面包——很黑很硬有的时候还掺着头发但是毕竟能吃——递给面前的一群少年。

然后他看到孩子们背后有一个他很熟悉的身影。

“伯爵大人,你不会也去搬材料了吧?”涅扎德问道。

卢卡摇摇头,他没有穿着那身贵族服饰,而是一身简练的步兵轻甲。佣兵算算时间,确实是第一波训练这个时候结束了。

“那些耗子该解决了。”年轻的伯爵开口道。

“第四天?”涅扎德跳了起来:“这么惨无人道的嘛?”

“比一只让你在这里发面包要强得多。”卢卡面无表情地说。

“好吧。”佣兵耸耸肩:“看来新的任务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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