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就是选择的余地。”男人笑着说：“这不是老掉牙的论调吗？如果死板地回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会引起别人的误解和反驳啊。”
女孩歪着头看了一眼涅扎德：“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因为这就是克鲁德式的自由。”涅扎德看着阿莱克：“先王从瑞兰德历尽千辛万苦打下一片土地，就是想给南境的人们一个选择的权利。”他的笑容渐渐消失：“我们不奢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只乞求我们可以做哪怕一丁点的选择，哪怕是选择如何去死，也是我们的自由。”
“这……这太荒谬了！这也可以称得上自由吗？”女孩惶惑地看着涅扎德。
“他说的没错。”阿莱克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和他眼中跳跃的火光一起回荡在大厅中：“这就是克鲁德的立国之本，自由从来不是一个形容词，它是可以度量的名词。我们的自由，就是选择的权利。小姑娘，你能记得‘金剑之誓’，但是你还能记得，当先王仍然是瑞兰德的侯爵的最后一夜，他带着大军站在风来山巅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吗？”
“……骑士们丢失了他们的精神，但是我们没有忘却。长风舞兮苍空鸣，剑戟闵兮不可摧……”女孩低低地说道。
骷髅摊了摊手：“当先王克鲁德·温德索尔（Kruder·Windsor）从瑞兰德出奔的时候，支持他的只有南境那些被剥削的百姓。但是当瑞兰德的第一军团从北方打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聚集起了沙民，我们的教会，山中的德鲁伊和黑森林里面的蛮族。”阿莱克说道：“东大陆有一位思想家说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以他赢了。”
“但是百年之后，我们也不再有选择的权利了。”涅扎德严肃地说：“这历史何其相似。”
“我对你们外界的事情并不了解。”骷髅回答道：“但是我想，三百年足以改变一个国家的信仰，自然也能改变一个国家的贵族。”
“不只是贵族的问题。已经很少有人记得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们北边有大国虎视眈眈，南边有无孔不入的海盗，国内有不断闹事的沙民，贵族们讨论着明天去参加那里的晚会，如何和自己的政敌斗争，大家却一天比一天吃不饱饭。”涅扎德盯着阿莱克：“如果你曾经见过克鲁德，你能想像今天这种场面吗？克鲁德的贵族比瑞兰德的骑士们迷失得还要快。仅仅三百年，这些精神已经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我无能为力……我王，也想象不到。”骷髅决然地说。
“那个答应你保护纹章的人，是先王吧。”涅扎德轻声地说。
“……是的。”
“那你大可不必责怪他，这不是他的过失。克鲁德建国之后没几年他就病死了，据传是被毒死的。”涅扎德说：“算算时间，那时候你们刚被转化成亡灵，还在沉睡呢。”
“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个纹章，”他举起手中一块碎片：“和那些古老的故事了吗？”
“几乎没有了。”涅扎德沉沉地说：“他们不记得自己曾经把人类最强的国家打得不敢越过风来山半步，不记得淹没山峦和苍天的青色的羽翼，只记得今天的租税和明天的毒药。”
“那么你呢？佣兵？”阿莱克问道：“知道这一切的人并不多。”
“我只知道克鲁德的故事。”男人看着诗朵：“其他的我远远不如这个小女孩了解得多。”
“但她不是克鲁德人，而你不是贵族。”骷髅用骨质的手摩挲着下巴。
“她是我的雇主，而我是佣兵。在雇佣期间，她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和我的身份无关。”男人严肃地看着阿莱克。
“很好。”骷髅突然抬起头：“我改主意了。如果给你机会，你能改变这一切吗？即便你的身份如此不出众。”后半句他是看着涅扎德说的。
“如果能活得下去的话，谁也不想去改变；但是我们已经活不下去了。”佣兵毫不畏惧地看着那双跳动的火苗：“所以不需要机会，我一定会改变这一切。”
骷髅抓住了桌子上的链枷：“好。”
“你干什么？”女孩跳了起来。
“考虑到你刚才那个问题答错了，我们需要一场加试，就由这位先生和我比划一下如何？”骷髅语气冰冷地说。
“这不公平！”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莎莉已经拿出了法杖，杰瑞也拔出了匕首
“没事的。”男人把气鼓鼓的女孩按回椅子里面：“我需要纠正这位骷髅先生的一点错误想法。”他伙伴们挥挥手示意没事，拔出大剑：“这大概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诗朵被他突然冒出来的秦文吓了一大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她回味着这两句话，突然有点心惊。这句话如果被那些贵族听去的话，涅扎德的脑袋可能就会有危险。
然而这句话是如此理直气壮，她没有办法反驳……
阿莱克已经举起了他的链枷，和涅扎德拼在一起。他特意把自己的实力压到白银，然后发现，自己竟然挡不住佣兵连绵不断的剑势。
两人的交锋短暂而凶险，涅扎德没有其他的技巧，只是不断地旋转，每一剑的力道都叠加在下一剑上，而阿莱克沉重的链枷并不能精准地抓住他的空隙。最后，男人全力一剑劈在阿莱克的武器上，他不得不放开黄金力量的限制。阿莱克长啸一声，青色的光膜从他的身前张开，接下了这一剑。
“这是什么剑术？”骷髅拄着断裂的链枷柄站了起来：“好像是先王的……”
“这是克鲁德军用剑术，我从一个青翼军团的老兵那里学到的。”涅扎德打断了他：“不是什么高级货。”
“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佣兵？”骷髅狐疑地看着他：“回答我，年轻人，这关乎我们的教义。”
“我以蕾尔发誓，对于克鲁德而言，我仅仅是一个佣兵，最多只是经历的战斗烈度比较大。”男人举起四根手指。
“看来你说的对。”骷髅从地上站了起来：“是我对我主的精义理解的过于肤浅。”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那片青之纹章的碎片：“给你。如果你需要，风元素教会第一骑士团会为你服务一次。当青之纹章重新现世的时候，我也可以从诺言中解脱，离开这个囚禁了我百年的地方。”他看着涅扎德，重复了一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才是终极的选择的自由。”
“你能明白最好。”涅扎德喘匀这几口气，收剑回鞘。
“我这里就算你们过关了，但是最后一位风元素领主可不好对付。”阿莱克看着几个人说道：“它仍然活着，这是我能给你们的唯一一个信息；至于我主的神殿中央，那里其实没有敌人，主要是针对每个人心灵的攻击，所以我建议那位猎人先生和盗贼先生不要进神殿中心。”他带着深意地看了一眼他们。
“好，”男人一笑：“谢谢你。”
“只希望你们能成功吧。”阿莱克喃喃地说：“这样我也就完成任务了。”
PS:终于考完试了，接下来的更新大概可以进入稳定状态，我会把这几天落下的章节补上；读者老爷们可能觉得这章略中二（QwQ），请不要在意，这毕竟只是一个故事喵~o( =∩ω∩=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