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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安德烈的觉悟

安德烈背靠在离战场不远不近的一面断墙上,手撑着地面,想努力站起来。他的肚子被蒂奇戳了一个窟窿,周边的血液已经接近干涸,而新鲜的血仍在一道一道往外流失,将他身上的大部分力气都带走。

蒂奇与雷恩等人的交战正处于白热化的阶段,没有人会刻意关注静静躺在角落里的安德烈。只有雷恩时不时地往他所处的方向看上一眼,让这个被战场淘汰的雏菊首领还能聊以自慰。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已经无法在这场斗争中发挥作用了。甚至在蒂奇对几人的威胁度分析之中,也已经将这位唯一的火系魔法使用者排除在外。

躲在陌生人背后苟延残喘的期间,他才终于静得下心来,把整件事情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们这场忍气吞声、蓄谋已久的战争,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他们的原始怨念来源于蒂奇,可不知怎么的,他们连那些受命于人的守卫军也一并牵连了。其实仔细想来,虽然近几年来守卫军的做法越来越粗暴,越来越流氓,可那也是在蒂奇侯爵的命令和影响之下,才渐渐形成了这股歪风。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们真的罪恶滔天,十恶不赦,那他安德烈就有资格执掌正义的权杖,对这座城市的善和恶进行审判么?

换作以前,他一定会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而且是理所当然的。可当他的脖子被蒂奇捏住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圣。不得不承认的是,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他的内心恐惧极了,生怕蒂奇那只手一攥紧,就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可现在回味起当时的感受,竟发现那正是他对蒂奇这个人的真实体会。他害怕蒂奇,因为蒂奇给他的生活带来了灾难,所以他要反抗他,最好是能杀掉他,这样可怜的他即便回不去曾经的平静生活,也可以不必再遭受蒂奇的欺压与折磨。这就是他建立“雏菊”的初衷,也是这个队伍存在的最终意义。而所谓的反抗与革命,不过是给自己个人的欲望套上一层光鲜亮丽的外皮而已。

记得前几天雷恩问过安德烈一句话:在这场战争游戏之中,他们的欲望是什么。当时他给雷恩的回答是为了“活下去”。他倒没有说假话,只是这话太过于冠冕堂皇。即便是不反抗蒂奇,这座城市里的人就真的都活不下去么?还是说,只是失去了双亲的自己活不下去?

从本质上讲,他和蒂奇是同一类人,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暴力。只不过蒂奇要比他更血腥。为了满足自己的杀人乐趣,他不惜使用高级贵族专属且唯一的权力,给这场战争扩大规模,使这座城市多添血腥,让他那变态的心理能够更满足一些。

相较于蒂奇的直接,他则显得更虚伪。将自己的欲望掩盖得滴水不漏,让其余无辜的人,为了他自己生,为了他自己死。

安德烈奋力起身,用手贴着墙壁,一瘸一拐地朝着某个方向挪去。他知道这几个人能够对付得了蒂奇,便不再担心这边的事。而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做。

雷恩再一次往回看了一眼,却没有看见安德烈的身影。在那个地方,只留下一摊逐渐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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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大人,我们来晚了。”那几人从大马上跃下来,然后半跪在蒂奇面前谢罪道。

蒂奇说道:“西普,卡尔加,麦基,你们几个来的正是时候,现在才是这场战争的高潮部分!”

看到完好无恙的西普,雷恩的身体微微一颤。这个男人应该被自己解决掉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他侥幸没死,可以他当时的伤势,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如初。

雷恩马上意识到了,这几个人也绝非常类!

“小心,这几个人应该不是普通人!”雷恩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口,提醒自由之风的众人小心应对。

“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好吧?能称呼这样的怪物为‘侯爵’,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吧?”麦迪文轻蔑地回应道。

“麦迪文,你讲话太刻薄了。雷恩也是好心提醒。”奥尼尔指责道。

“我不需要那些没用的‘温馨提示’。”麦迪文补充道,“而且,我只对男人刻薄。”

“在这种情况不妙的时候,你们还有心情拌嘴么?”弗雷德冷冷插了一句。

正如弗雷德所说的,目前的形势确实十分严峻。蒂奇的能力和特性本就十分棘手,但之前至少还有人多打人少的优势,可随着这三人的加入,这个唯一的优势也不复存在了。在这种艰难的时刻,佣兵们的团结就显得尤为重要。

“侯爵大人,这几个人就交给我们吧。”西普主动请缨道。

没想到蒂奇只是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这几个人岂是你们就能够对付得了的?”

“请侯爵大人指示!”相较于西普的目空一切,倒是麦基更有些眼色。

“你们只要帮我拖住这几个人就够了。”蒂奇指了指麦迪文,弗雷德和奥尼尔说道,“不要让他们在我背后偷偷放冷箭,干扰我的战斗!”

“是!”三人一同亮出武器,朝着侯爵指示的三人主动发起进攻。

对于高级恶魔的命令,他们会做到绝对服从,绝不会像拥有复杂大脑的人类一样持有逆反心理,就跟那些被设置了死命令的机械别无二致。

控制住了其他干扰因素之后,蒂奇才开始正视眼面前的蜜提娅与雷恩。这个女人有相当丰富的作战手段,只不过毕竟是个女人,无论是力气还是精神强度都十分有限。倒是那个白发男人,虽然作战技巧并不娴熟,只会盲打莽撞,但他的力量十分恐怖,配合上这些粗暴型魔法,实际上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于是,他从身体里抽出一部分灰线,制作出了另外一把“纺锤”。这两把“纺锤”使用的其实都是组成他生命的“生命线”,就同他自己一样,只要不被烧尽,就能够无限再生。

蒂奇一人同时对付着雷恩与蜜提娅,竟完全不感到吃力。甚至在连续二十多个回合的交战中,还用那把“纺锤”刺入了雷恩的上肢。

这并非是两人都想看到的结果。或者说,让蜜提娅或者雷恩进行单独作战都不会有这种糟糕的表现。当两个毫无配合的人组合在一起时,一加一非但不等于二,有时候反而还小于一。

于是,蜜提娅率先进行了让步。她虽然对雷恩有些傲慢与偏见,但毕竟不想给自己的战斗生涯抹黑——与这个男人相关联的前一场战斗已经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蜜提娅退到后方,使用了“精神控制”。在精神力溢出冲击着蒂奇头部的时候,却并未与蒂奇的精神力发生碰撞。于是,无功而返的精神力便只能返回到她的大脑之中。

“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大脑!难道只是一具空空的躯壳吗?”蜜提娅忍不住将这个结论脱口而出。

这个猜测并不完整。以大的方面来说,蒂奇本应该是有大脑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从本体之中脱离了出来。

与雷恩交战中的蒂奇回过头冷冷笑了一声,一脚将雷恩踢开,然后将手中的纺锤往蜜提娅处投掷而去。在蜜提娅侧身躲避的时候,那把纺锤突然拆分成两半,像张开一张嘴巴似的,“咬”住了蜜提娅的脖子。

蒂奇将那团“生命线”往回一收,一把就将蜜提娅整个扯飞了过来。就在蜜提娅即将到达蒂奇手边的时候,一道剑风竖劈而来,将连接着蒂奇与蜜提娅的几根线切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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