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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主教

萨菲罗斯看着一直在沉睡的少女,陷入沉思,他不明白这位据说是因为遇袭失踪的公主——据说是某个冒失鬼发动了使团带来的礼物中的一个史诗级别的传送卷轴导致使团诸多重要人物,包括公主连带着她的几名近身侍卫一起被随机传送到了大陆的不知道什么地方……为何她会出现在圣座的宫殿里,难道她真的只是因为巧合被传送到了这里?但为什么她的脸上会有那些伤疤,而且身上骨头也断了不少,单说那伤疤,看上去就已经留在脸上好一段时间了……至少是一个月以上的伤痕……可是从使团遇袭到今天也不过10天,怎么会留下那样的伤疤……难道说,是因为……

想通了伤疤之谜,萨菲罗斯心中主意已定。

“萨菲罗斯猊下,东龙国的客人来了。”一名侍从提前来禀告。

“嗯,我知道了。”萨菲罗斯整整自己的衣服,起身准备迎客。

在踏进这座原“圣女之殿”,现在已经被改造作为东龙公主居所的地方之时,叶初阳颇有些诧异——曾经听说教廷为公主殿下改造了出了一间东陆风格的行宫时,他还以为是那些大国自豪感过剩的民众和下属们YY的结果,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说法竟然是真的,看着那些颇为符合东陆风格的雕花、屏风与桌椅,即使出身名门的叶初阳也不得不承认,教廷在这上面是花了一番功夫的……似乎这位公主与神圣雷蒙帝国的联姻,真的受到了教廷的极大重视,不然以传说中神圣教廷的骄傲,很难想象会为了一个非信教国的公主做到这样的程度。

据说之后公主殿下将入学就读的圣法蓝学院就在圣城梵蒂冈不远,来回不过一天。

“因为这次的意外,公主殿下提前了几乎一个月到达圣域,所以,这里本来还有很多设置和细节处没有处理到位,希望您与公主殿下能多加包涵。”一旁的秘书官显然很满意叶初阳的神情,但是仍旧抛出了礼节性的辞令。

而叶初阳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这边庞培主教也从会客厅一角迎了出来,向着几位使团成员行礼致意:“先前事务繁忙,多有怠慢,希望叶小将军切勿介怀。”言行颇有东龙古风,显然对东方文化知之甚丰。

“十分感谢教廷与教皇陛下的关心与厚待,叶初阳先代公主殿下谢过了。”身为此次出使的副总使,叶初阳在名义上与大主教庞培的地位是相近的,所以由他来负责与教廷方人员交涉。

“当务之急还是确认公主的状况。”临近公主殿下的所在,叶初阳反而越发慎重,并不急躁。

然后三人随着庞培大主教穿过几条东陆风格的走廊,来到了宫殿深处的房间——萨菲罗斯正好从房间中走出。

“这位是萨菲罗斯大主教……”庞培做介绍。

“见过萨菲罗斯猊下。”叶初阳带着两人行礼,他行的是教廷里下位对上位的礼仪,而西岚和布莱克则有样学样地行礼。

“这几位是东龙国使团的副总使叶初阳将军,与公主近卫西岚小姐和布莱克先生。”

“久仰大名,叶初阳少将军。”萨菲罗斯点点头,“进来吧。”

然后几人一起踏进这座将要作为公主寝室的房间,穿过一道屏风,一层珠帘,五人一齐到了公主床前。

在看到床上那个人的第一个瞬间,叶初阳感觉自己的心被刀狠狠割了一下——从小锦衣玉食、万千宠爱的公主殿下,脸上竟然会留下那样狰狞可怖的伤口!他这个侍卫难辞其咎!

回想起那个总是微笑着把所有不快都放在心底,厚待宽容他人,十分平易近人的公主原本的样子,那令人惊艳、自惭形秽的美……

可是现在这份美丽,却被那几道伤疤给完全破坏,根本看不出公主的本来面目了……无论是出于责任感还是情感,叶初阳都不由得深深自责。

等等,那伤疤……

一旁的西岚和布莱克也被那触目惊心的伤疤吓了一跳,于是都抢在愣住的叶初阳之前来到床边,西岚霸道地将布莱克挤开,然后有些不忍地伸手去触碰那些伤疤。

“等等!”突然,叶初阳的话让西岚下意识地停住了手,屋内的四人都——或者说除开萨菲罗斯之外的三位都诧异地看着这位东龙国少将军。

“萨菲罗斯阁下,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只失踪了十天的公主殿下的脸上竟然会出现,那样至少是有一个月历史的伤疤?!她……真的是公主殿下么?!”叶初阳目光灼灼地看着通知他们这个消息的萨菲罗斯。

不愧为东陆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人物之一,“武曲”盛名外竟然还有着这份智慧,叶初阳的敏锐观察力令萨菲罗斯不由地心中感叹了一句,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沉默着……即便老辣如他,也要思考如何在不泄露某个秘密的情况下将这件事解决。

“为何不说话?萨菲罗斯阁下?!”叶初阳的声音不自主地提高了。

“她确实就是公主殿下,这点……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教皇陛下的亲口证明。”萨菲罗斯最后还是只有搬出了教皇。

“叶初阳!他没说谎,她……是思珏,是公主本人!”西岚说着,看着梁思那张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竟然忍不住双眼泛红。

“你怎么知道!按时间推算,公主殿下脸上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老旧伤疤!”只有一种可能,这位躺在床上的伤者不是公主殿下,教廷无意中认错了人,或者,教廷有意地认错了人!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就是知道!”没曾想,西岚却用比叶初阳更为高亢的声音吼了回去。

猛地回头,看着西岚认真的含泪的脸,叶初阳沉默了。

然后,在短暂的静默中,一个弱弱的、迷惑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

在被西岚那声吼吵醒后,梁思睁开眼,却只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所以自然而然地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爷爷……呢?这里又是哪里?”这时梁思突然略有些惆怅,自己还是不知道老人的名字。

这个声音……叶初阳蹙眉。

“公主?”本来被两位同伴闹得有些怀疑梁思身份的布莱克也回忆起了梁思珏的声音。

“思珏,你受苦了。”西岚将梁思搂进怀里。

“诶?”有话说是无功不受福利,被西岚搂住抱在胸口的梁思有点咪疼,为什么这些大姐姐们都特别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呢,又快喘不过气来啦。

“想必几位久别重逢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暂时告退了。”萨菲罗斯挥手,庞培会意,与他一同出去了。

“萨菲罗斯猊下,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位公主殿下,会突然出现在圣座的宫殿里?还有,那道伤疤……”在出去之后庞培也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您忘记了,为何教皇陛下这么些年来会一直被‘困’住么?”对庞培,萨菲罗斯也不隐瞒,直接道出了问题关键。

“这……”庞培大主教也不是笨人,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可是,那个地方,公主殿下是怎么进去的呢?”

“圣座没有解释……也许是女神的旨意吧。”萨菲罗斯说着做了个十字的祷告手势。

同样的,庞培主教也做了相同的手势,为里面的东龙国公主梁思珏祈福。

“吭哧吭哧”地大喘气声从不远处传来,萨菲罗斯和庞培不用抬头就明白来者是什么人,也难为他从家里这么快就赶来这个地方了。

圣城梵蒂冈传说中除教皇外最精长于神圣治疗魔法的大主教,有“圣域第一治疗师”和“圣域第一蛀虫”两大美誉的达摩克利斯大主教,在两位大主教的注目礼下,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这里。

简单的行礼之后,气都没喘匀的达摩克利斯大主教开门见山地问:“伤者在里面?”接着不等自己的呼吸回复就迈着沉重的步伐进去了。

“是的。”想了想后,萨菲罗斯还是跟在了达摩克利斯之后进去了。

“这位是达摩克利斯大主教,接下来将由他负责照顾公主殿下的伤势。”萨菲罗斯介绍。

而听了他的介绍,不止是西岚和布莱克,就连叶初阳也用颇带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位大主教。

也不能怪他们,至少梁思必须承认,自己在看到这个圆滚滚如同肉球的大胖子的时候,确实吓了一大跳,看着对方那满身满脸的肥腻白肉和因为赶过来而溢出的油脂汗水,他心中不由一阵恶心,再看看他那毫无品味,满满炫富感觉的装束——怎么会有这么肥胖而且令人厌恶的家伙成为大主教……而且他竟然还要负责治疗自己?!

“达摩克利斯大主教在圣域一直以其对女神的虔诚而闻名,他是圣域公认的医术最高和治疗法术最强……至少,我是望尘莫及的。”萨菲罗斯的这句话令几人稍微有点放心了。

“自己感觉怎么样?”似乎是终于缓过气来,这位集肥胖与恶俗于一身的大主教似乎在伤患面前完全没有他外表和风传的那样庸俗和可恶,第一句话便是询问梁思的感觉。

“啊?可是,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还有,老爷爷去哪了?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到了这里?”终于有机会让自己说话,梁思再次问出了自己一开始想要知道的事情。

“什么?公主殿下您怎么了?”布莱克不满地说,“你不会这么几天就把我们给忘记了吧?”

“对、对不起,我、我好像……失忆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回想起当初夏齐给自己支的招,梁思如是说道。

“真的吗?公主殿下?您现在什么都忘记了么?!”叶初阳追问。

只知道自己好像是他们眼里的公主……

“啊,是的,我……”可是梁思还没说完就被达摩克利斯大主教打断了。

“各位,我必须要提醒你们,梁思公主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她脸上的疤已经留了太久了,如果再拖下去,我担心可能一辈子都消除不掉了,你们确定要继续叙旧么?”第一次的,达摩克利斯发出了威严而警告味十足的声音,这么一看,这个大胖子竟然多了几分威势。

“我想,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叙旧随时有机会,就算公主失忆了,也可以先让达摩克利斯猊下先医治她的伤势比较好。”看着有些生气的达摩克利斯,这次由萨菲罗斯来打圆场了。

“嗯,您说的对,布莱克、西岚,我们先退下吧。不要打扰了医生。”叶初阳也认同了萨菲罗斯的意见。

“我想留下。”可是西岚却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如果说公主殿下身上受了很多伤,那么难免要在医生面前宽衣,男人做这种事总没有我一个女人方便,所以我留下作为诊治的助手。”西岚紧接着提出了自己完整的想法,同时目光灼灼地看着达摩克利斯那胖大的身躯。

“可以,这样就不用等我的助手来了,真慢,下次我要炒了那小子。”达摩克利斯却像是丝毫没有看出西岚眼中的深意,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

“虽然没什么必要,但我得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当房里只剩下大主教达摩克利斯和西岚时,达摩克利斯打开自己带来的医疗工具箱,悠悠然说道,此时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刚进来时那因为疲累和急切而显得有些散乱的感觉了,里面满是坚定与冷静。难以想象,这个肥胖臃肿如猪,身上满是搜刮了无数民脂民膏痕迹的男人,竟然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一名医生,在面对病人时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是不可能达到医术巅峰的……”

“很抱歉,我先前的想法太过无礼了,但也许您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我这样的助手。”西岚心平气和地道歉,然后准备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

取出一副薄皮手套戴上,达摩克利斯转身面向梁思。

“公主殿下,请您睡一会吧,得罪了。”面对梁思乖乖点头的回答,就像当时老人对梁思做的那样,达摩克利斯伸手到梁思的额头,然后,梁思就以比当初面对老人时还要快得多的速度陷入了昏睡。

“帮我把公主的衣服褪下。”达摩克利斯面无表情地说。

…………

…………

“公主殿下身上共有骨折、骨裂12处,手腕、大腿、腹部、背部以及面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割裂伤、摩擦伤和打击伤,因为受伤时间过长,所以神圣治疗魔法效用不大,但仍旧可以帮助我在短时间内恢复她的大部分骨折伤和内脏伤,但是,身体表面的疤痕,光用神圣魔法只能去除表面的疤痕,但是还是会留下痕迹……不出意外,公主殿下暂时是毁容了,要完全恢复以前的样子需要较长时间的治疗。”

以上是达摩克利斯对梁思全面检查后得出的结论。期间达摩克利斯和萨菲罗斯对了个眼神,显然他们对于隐去“某个人”先前对公主的治疗这一节有着一致的默契。

“也就是说,公主殿下没有生命危险了?”叶初阳问的是答案最明确同时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达摩克利斯笃定地说。

“……公主殿下的形象,事关东龙国颜面,还望大主教能多多费心了。”叶初阳恭敬地说。

“职责所在。”达摩克利斯说着转向萨菲罗斯,“我列了个用药的清单,要去亲自处理了,其他的事暂且交给您了。”说着早已是汗流浃背的他继续急匆匆地赶往圣域内医院的所在而去。

“再次感谢您,达摩克利斯猊下。”对着他的背影,叶初阳一改起初对这个肥胖臃肿的男人的质疑,诚心诚意地致谢。

而达摩克利斯没有理会,只是继续前行着……

在远离了萨菲罗斯等人的目光后,一直保持着严肃表情的达摩克利斯表情却终于是有些松动。

“梁……思珏么……”然后是会心的微笑。

“女神永远保佑您,圣女阁下。”虔诚默念,这位大主教感觉自己心中仿佛被某种情绪再度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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