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雕的都是同一个人？”黄青蓝站在一尊比她微高的神像前提醒。
“好像是哦……”时雨伸手摸了摸神像的腰腹，有明显的粗糙感，“脸型是一样的。”
“住手！”立在一旁的侍女看到时雨毛手毛脚，赶紧伸手喊停，“这光明女神像，没有王上允许，外人碰不得！”
“光明女神……”黄橙紫游到一尊造型现代的神像前，半笑半揶揄，“有穿牛仔裤的女神么？你别逗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总之，不要摸，不要碰。让王上发现，我们就要遭殃了。”
“行行行，”黄橙紫也不想让这个NPC为难，但该打听的，还是要打听，“你们家龙王，这是暗恋光明女神咯？”
“嘘！”侍女把手指竖到嘴边，“话不能乱讲，让王上听见了，同样会受罚。”
黄橙紫拿这个侍女没辙，不让摸不让碰还不让说，那她只能立在原地当木桩。可她是当木桩的主儿吗？显然不是。于是——
“光明女神到底是谁啊？能让龙王如此痴迷，还亲手雕了这么多神像。这洞窟里加起来，应该有好几百座吧！”
“我只知道光明女神叫海伦娜，其他的，也没见到哪里有记载。”林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毕竟，要保持女神的神秘感嘛……”
“海伦娜，怎么跟游默妈妈一个名字……”黄橙紫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在外国很普遍么？”
“谁知道呢……”林肯耸耸肩，“搞不好是同一个人呢。”
听到这话，黄青蓝笑了，“怎么可能？我记得游默说过，他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妈妈，他妈妈很可能已经不在了。而光明女神，可是一直活在奇幻世界里。如果光明女神是游默的妈妈，游默爸爸怎么可能会不和她生活在一起？游默爸爸现在可是总裁啊！”
“还有，”黄橙紫也觉得这种猜测很可笑，“你们想想看，如果光明女神真是游默的妈妈，那游默爸爸妈妈，还有龙王不就……嘻嘻嘻……关系很复杂呀！”
这个头一开，黄青蓝和时雨的眼睛就闪了。三个女孩思想活跃逻辑清晰，都有做言情剧编剧的天赋，现在凑在一起，要不了十分钟，就能产出一部百集大戏。
“哎，如果说，光明女神真是游默的妈妈，那么……”这边，黄橙紫灵光一闪，开始了脑力风暴。
女神碑前，游默双眼一黑，开始了脑力坍塌。
他不需要如果，因为，那个叫海伦娜的女人，那个他应该叫妈妈的女人，此刻就站在了他面前。
有棱有角，有血有肉，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东方博源本来还想补充一句“海伦娜，我把你儿子带过来了”，但看到海伦娜的神态举止，他就知道不用多说了。他自觉地退到一边，把时空留给母子俩。
母亲对儿子的直觉，从来不是科学能够解释明白的。从游默一进入二重境开始，她就感应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所以她没有犹豫，主动现身了。
她走到游默面前，捧起游默的脸，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眼泪出来了。她的思绪跳回到十五年前的那个灾难现场，她的心再一次狠狠地绞痛着。
游默就站在原地，任由她摆弄，眼泪也跟着出来了。接下来该说什么做什么，他不知道。他傻站在原地，无声地流泪。
“不可能……不可能！你到底是谁？”海伦娜忽而后退两步，惊慌失措地大喊，差一点还摔倒了。
东方博源上前一步跟上话，“他是游默，你和游移的儿子，你不认识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海伦娜失魂落魄地靠在女神碑上，仿佛面前的孩子是魔鬼。
游默怔怔地站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
“过了十五年，孩子长大了，模样也变了，可能你没有认出来，但他真的是你的儿子，游默。”东方博源再次补充。
海伦娜瘫软在碑前，情绪几近崩溃。瞬息间，她大哭了起来，哭声几乎震动了整个二重境。她花了十五年时间来平复这个伤痛，但这个伤痛此刻却自己绽开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死了！”海伦娜整个人都哭颤了，她抓着碑壁大喊，“死了！就在我怀里死了……”
她想起了那乱糟糟的一天，想起了那乱糟糟的机场，想起了那乱糟糟的暴动分子，想起了那群人把未足月的小游默从楼上扔了下来。她跪在地上，抱着小游默，看着他停止呼吸，慢慢变凉。
她的儿子已经死了，死人怎么可能复活？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为什么，这个假的人会有这么真？这不是技术能够虚拟出的真，这是一个母亲用直觉感应到的真。
一道雷电劈中了游默的脑门，游默浑身一激灵，胸中有火在烧。他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东方博源为什么会带他到这里来，让他与这个女人见面。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朝思暮想的女人，见到自己会是这样一种状况。
她到底是谁？是自己的母亲吗？如果她的儿子真死了，那她就只是和自己母亲重名并且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可世界上有这么大的巧合吗？
游默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只知道，他是活的。
显然，海伦娜提到的死，把东方博源也惊到了。毫无疑问，游默是活生生的存在，游移也不可能变出俩儿子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怎么会死？你看清楚了，你儿子活得好好的！要不，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们出去见面？”东方博源说出了带游默来的真正目的。
但海伦娜显然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她含泪站起，身子一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游默仰头四顾，完全懵住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什么情绪都没有表达，对方只用几个不可能，就草草结束了他这辈子的最大期待。
什么情况？自己是在做梦吗？还是眼睛魔障了？
他混乱了。彻底混乱了。
他从奇幻世界退了出来，在鲁大道惊讶的眼神里跑出了教室，然后拐进厕所，点开了智能手表。
他需要有人让他醒过来，这个人只能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