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幻日研究所的废墟之前，只剩下了最后两人。
用着智伯身体的炉九。
以及，背水一战的程琳。
“你到底做了什么?”炉九反复看着自己缺失的左手拇指，百思不得其解。
“你自己不会想吗?”程琳有意识地把自己的左手藏在背后，避免炉九过早发现自己能力的真面目。
能拖一秒是一秒……这样就算自己最终失败，也能让何羿逃的更远一些。
“有意思。”炉九点点头，心里却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那就让我看看……你真正的能耐。”
炉九闭目，当他睁眼的时候，程琳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炉九是无赖，是混混，是恶徒，是市井泼皮……却也是顶尖的刀客。被智伯以计谋击杀，是他人生唯一的失败。
而他不会容忍第二次失败。
不过这次，炉九不会再使用时隙之法——他要凭自己的本事，完虐程琳。
那柄匕首在他的手中如魔术般消失又出现，灵活多变。程琳被晃的花了眼，竟有些搞不清楚究竟有几柄匕首在他的手里。
“还是只用匕首吗?”程琳真的有些惊讶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野狗而已，不需要被人知道名字。”炉九舔了舔嘴唇，他开始想念鲜血了。
他普通地走上前，然后普通的出刀。
角度一般，速度一般，威胁程度低。
程琳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佯攻……
不，这是羞辱！
程琳虽然这么想，却并没有被激怒，而是急急后退，想尽办法避开这短匕。
“躲不掉的。”炉九低低说道。
下一瞬，炉九手中的匕首突然伸长，变得如长剑一般戳进了程琳的身体。
“什么?！”
程琳大惊，但等她冷静下来再看的时候，炉九的匕首却已经恢复了原样，而刚刚自己被刺中的地方则完好无损。
是我眼花了吗?不可能啊……
程琳惊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
“没看清?”炉九笑笑，“那再来一次吧。”
然后又是一刀。
但这一次程琳也学聪明了，她完美避开了匕首刀尖所指的方向，这样就算匕首再突然伸长，程琳也不会再被刺中。
“没有用的。”炉九摇摇头。
就在程琳努力避开匕首弹道之时，原本握在炉九右手的匕首，却突然出现在了炉九的左手，然后刀刃再伸长。
这一次，长刃横切过程琳的左臂，如果它足够锋利，是能够卸下来程琳的整根膀子的。但就像上一次一样，程琳的左臂毫发无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程琳捂着左臂，努力不让自己表露出恐惧。
“这不是正确的问题。”炉九遗憾地摇摇头，“你要是问到点子上，我倒是可以回答你。”
“什么意思?”程琳困惑至极。
“基本能力展示完了。”炉九自顾自地说道，“接下来是我的技法。”
炉九一步踏出，如鬼魅般逼近程琳。
程琳也是练家子，但她竟然完全跟不上炉九的步伐。只见炉九绕着程琳快速游走，用他那柄神鬼莫测的诡异匕首，疯了般地攻击着程琳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每当程琳试图拦截他，他就会如泥鳅般将身体扭曲成怪异的角度，避开程琳的攻击，然后高效地在程琳的手臂上又削一刀。
“你虽然是个女人，但动作却像莽汉一样迟钝。”炉九嘲笑道，“功夫不到家啊！你到底把技能点都加哪里去了?”
程琳则一声不吭，她集中精力，竭尽全力地寻找机会。但是没有用，炉九的步法太高明了——他没有留给程琳任何反击的机会。
“够了！”程琳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凌虐，她不顾一切地暴退到距离炉九很远的地方，面色苍白地吼道，“停手……我知道正确的问题了。”
“哦?”炉九将匕首抛起又接住，“说来听听。”
“你的那把匕首……究竟是什么来头?”程琳喘着粗气问道。
“可以，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炉九满意地点点头，“此乃神兵天匠铸造的不定刃，在十八神兵之中排最后一位。”
“果然。”在见识了那么多高级的技法、秘法之后……此刻又见到传说中神兵天匠铸造的武器，程琳已然见怪不怪了，“我猜你既不是变异人，也不是念者……只是个普通人对吧?”
“在我还拥有自己身体的时候，你是可以这么说。”炉九耸耸肩，“不过我现在既然用着这变异人的身体，也算是半个变异人了。”
“我知道了。”程琳抬起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神兵加普通人的组合，你就是七十八年前的……剥皮客。”
“真是怀念的称号。”炉九欣慰地点点头，“只可惜世人已经遗忘了我，和我的刀。”
“你这种渣滓是不会被人记住的。”程琳憎恶地说道。
“你不就记住我了吗?”炉九一边说，一边把匕首插入刀鞘，收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收刀?”程琳不安地问道，“不打了吗?”
“不打了。”炉九笑吟吟地说道，“已经结束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程琳不甘地说道，“我还没有倒下呢！”
“宝贝，你已经死了。”炉九打了个哈欠，竟然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还有六秒左右吧，你就知道了。”
“你这疯子……”
程琳忍无可忍，打算趁着炉九收其匕首的这段时间，将炉九彻底击杀。
但六秒的时间转瞬即逝。
死期已至。
“来吧！”炉九突然睁开眼，无比亢奋地吼道，“这是我最爱的时刻！”
就像炸弹引爆一样，程琳之前被炉九砍中的地方，忽然浮现出深深的刀口。这些刀口快速地连成一片……最终，只听得“撕拉”一声，程琳整个后背的皮都被剥离了下来。
而且不只是后背，程琳身体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重创，比如被削掉一大块皮肉的右臂，比如被拦腰切断的左臂。
炉九之前用无定刃造成的创伤，在这一刻，齐齐爆发。更恐怖的是，这每一道刀口，无一例外地都是致命伤——这已经远远超出［千肢蛹］所能转化的极限了。
程琳就算此刻发动千肢蛹，也只会有“孔洞布满身体而消失”这一个结局。
“哈……哈……”
程琳跪倒在地，剧痛如潮水，让她的意识如风中烛火，渐渐模糊。
但一股执念让她仍未倒下。
“没有……没有结束……”程琳虚弱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炉九蹲在程琳的面前，好奇地说道。
“当然有意义了。”
程琳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然后一点点地伸出左手。
炉九低下头，看见程琳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最重要的大拇指却不知为何被咬掉了。
炉九愣了愣，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他自己的大拇指也有一样的伤口。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程琳狞笑着说道，“［千肢蛹］，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