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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血性

马飞雪听了朱重八的话,心中大急,暗道:“你怎么这么糊涂!他们都已经以多欺少车轮战了,你还说这些!不予阻止的话,找你来又有什么用?”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她关心则乱,现在正与石子默打在一团的那个高大壮汉,身上也同样是伤痕处处,照这样下去,石子默也并不是没有取胜可能。

显然朱重八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他的出现,阻止了后续无休止的无赖缠斗,这就已经足够。石子默倘若赢下这一场,他以一敌三,连胜三场,这时漂漂亮亮地全身而退,还有谁敢不赞他是一条好汉?既不会落人口舌,说他以三当家的身份插手儿郎们的切磋,他袖手旁观,也可以成全石子默,让他最后独享胜利的荣耀。

江湖事,就用江湖的方法来解决。

“石兄弟,加油!”朱重八心道,暗暗握紧了拳头。

所有人都不做声时,聚义厅前的空地上,忽有一个声音响起,那是马飞雪脆生生的加油声:“小石头,加油啊!只要再加把力,你能打赢他的!”

这时小和尚和以草里蹲为首的众人从后面陆续赶了过来,静默地作壁上观。随着众多野猪寨里身居高位的人物到来,这片空地上的气压显得愈发低沉。头顶上虽有艳阳高照,先前那些围观喽啰们却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冷,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马飞雪的加油声便愈发突显出来。

与石子默对战那名高大壮汉,名叫祝阔,他们几人商量着给石子默一点教训,顺带出点风头,说不定可以在头目那里挣点表现,若能传到二当家黎小全耳朵里,平步青云也不是没有可能。谁知道不但三当家朱重八迅速赶来,连草里蹲等人也都到场,出馊主意那人早已缩了尾巴,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祝阔和石子默战到这时,体力消耗过大,都是气喘吁吁,脚步踉跄。祝阔不但打得心虚,更是越打越心惊。

赢第一人时,石子默就赢得不那么轻松;对战第二人时就已伤痕累累,赢得更是勉强;祝阔仗着有一身蛮力,自告奋勇上场来,满以为可以捡一个大便宜,哪知石子默硬是撑了下来。战了多时,石子默固然是伤上加伤,而他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些伤势,石子默都是以伤换伤。祝阔心里万分不解,连他都快要撑不住了,为什么这小子还能屹立不倒?

甚至还打得愈发凶狠!

“砰”的一声,石子默再次不闪不避,两人同时一拳击中对方胸膛。祝阔只觉眼前一黑,胸口钝痛,一阵呼吸困难,石子默却只是身形微微一顿,又再次攻了过来,简直就像是一块牛皮糖,打又打不倒,甩又甩不掉。

更像是祝阔的一个噩梦!

其实石子默心里也在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拳脚打在他身上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甚至都感受不到多少疼痛,而且每每在他全身疲惫不堪,旧力不继时,莫名地从身体的某个地方,又有一股新力悄然滋生出来,支撑着他明明已到极限,却还能继续打下去。所以渐渐地石子默干脆放开来,打得越发粗犷,以伤换伤也没关系,只是落在旁人眼中,却是以命搏命的血性打法。

野猪寨里的草寇,本来就多是好勇斗狠之徒,对血性汉子尤其敬重。朱重八先前听到的围观人群的喝彩声,其实有一半,就是为石子默而发。

石子默并不知道,就算他暗结心锁,将石子默与默者的身份隔绝开来,可是就在平时,默者之力还是在暗暗改变着他的体质。那悄然而生的新力,其实就是默者之力,只是石子默本身武功不算如何出众,这股新力更是微乎其微,堪堪只够他勉强出拳而已,并不如何出格,落在众人眼中,只当做是他咬牙坚持,但凡心志坚韧的人也都可以做到,于是都不是很在意,更不可能觉察到异乎寻常之处。

又打了十多个回合,祝阔身心俱疲,被石子默抓住一个破绽,一拳重重击打在下颌,仰天摔倒时后脑勺又磕在地上,他头一歪,一声不吭地昏迷过去。能以这种方式退场,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朱重八身形一闪,站在场中,沉声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扶住石子默。石子默轻轻摆手,示意他没事。朱重八大感讶异,却也放开了手。马飞雪和小和尚也围了上去。小和尚从怀里掏出伤药,手法娴熟地替石子默就地疗治起来。

“哟嚯!今天这里这么热闹。”喽啰们让开一条路,黎小全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进来,对草里蹲和朱重八微一抱拳,道:“儿郎们玩闹,居然连二位当家的都惊动了。”说着,目光在石子默、马飞雪,以及祝阔等人身上瞟过。马飞雪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朱重八抱拳还礼,道:“儿郎们玩闹,可不连二当家也惊动了。”却是不卑不亢地顶了回去。

黎小全确实是得了下人报信,立刻赶来,闻言一滞,深深地看了朱重八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三当家不但是拳脚得意,言辞也十分犀利,却不知道在兵器上是否擅长呢?”眼神微微下瞄,看向朱重八腰侧长剑。他那天没有使用武器,输了后一直耿耿于怀。

朱重八道:“久闻二当家一把铁枪使得出神入化,若有机会,定当讨教一二。”言下之意便是“尽管出招,随时恭候!”一口便应承了下来。

众喽啰想不到二人一见面,就是这样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一个个听得胆战心惊。

黎小全仰天一笑,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见三当家,我才惊觉好像自己都有些老了。”他脸色一沉,命令道:“都围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散了!还有这三个自不量力,只会丢人现眼的蠢货,押下去每人先给我狠狠地抽三十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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