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峡谷外一片寂静。
无论是封天言等人，还是阿米莉亚等人都已经离开，再度重归无人之境。
就像是平日里那般，这里依旧是贝尔法斯特城外，许久不见人烟的荒凉之地。
稍远处，却有一辆马车。
马车早在白日之时，便注意到了这里，只是见情况尚在可控之内，便没有出手。
一名墨绿色军裙的少女悠悠站着，抱着一柄长剑，剑柄卡在她丰满的胸脯之间，将那道迷人的沟壑崩的愈加紧致。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这边，却没有说话。
那名被她远远观望的青年，则是手持一柄短刀，走到了一座墓前。
说是坟墓，却也不太恰当，反倒像是一座土包，就像是战争之时，紧急处理尸体，不至于让人暴尸荒野保留最后尊严的手段。
“真是粗糙。”
莱昂皱了皱眉，将短刀刺入坟包。
隐隐有血迹流出，宛若幽邪的怪物从土坟中越出。
像是一名少年，但少年的黑发已然雪白，变得干枯曲长，皮肤的纹路亦满是皱纹，唯有一双蛇瞳透着些血意。
“他们都不知道给‘尸体’补刀的吗？”
莱昂觉得有些无趣，今日封天言等人的战斗，他一直都在远处观望。见他们没有危险，自然也就没有出手。
但却没有想到，在‘杀死’尼德霍格后，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将他的头割下来的想法。
“这种怪物很难死的，要是大意，后患无穷啊。”莱昂伸了伸懒腰，觉得有些麻烦。
“嘛，算你运气不好吧，我就那一个妹妹，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总不能被你一直惦记着杀了。”
跃土而出的尼德霍格紧盯着莱昂，自然也听闻过这名‘奇迹之子’。
他亦是隐约知晓，那莱茵地区，便是这位‘奇迹之子’所炼就的一个逆天血咒阵法，虽不知目的，但也绝对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你想要做些什么？”尼德霍格警惕的看着莱昂，他现在虚弱至极。
莱昂咧嘴笑了笑，没有在意太多。
“如果你指的是那个血阵的话，肯定不能告诉你啊。但如果你问的是现在的话……我很明显是在杀你呀。”
莱昂的笑容很灿烂，正如符合他名声的那般帅气俊朗，值得众多年轻的贵族女性所倾心。
听到莱昂的话，尼德霍格越加的紧张，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庞也颇有些忌惮。
他现在已经不是全盛时期了，想来不是这位‘奇迹之子’的对手，但若是逃跑的话……
尼德霍格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莱昂敛去灿烂的笑容，睁开眼睛，眼瞳间只剩寂静。
“别做没意义的事儿了，看在那位‘海拉’的份儿上，我允许你说一句遗言。”
听到莱昂提到那个名字，尼德霍格罕见的动摇，苍老而浑浊的眼瞳中，也多了些生气。
莱昂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再度将短刀架起。
“那么再见了。”
手起，刀落
月光下，少年的头颅飞舞起来，如同火焰一般燃烧。
莱昂想了想，没有再将尼德霍格的尸身埋回坟包，那有些麻烦，还有些脏。
从怀中取出火折子，他又点了一把火。
峡谷的黑暗被短暂照亮，只是随着渐渐冷冽的气温，火焰不多时便已经熄灭，留下些灰烬，随风不再。
莱昂回去马车旁，拍了拍海伦娜的肩膀。
“我都说了，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海伦娜皱了皱眉，没有说些什么，她自然不可能指责莱昂，却还是为他担心。
只是刚才听见尼德霍格的一些话，她愈加的担忧，作为莱昂身边最亲近的人，她知道莱昂近乎所有的秘密。
唯有——
“莱昂大人，那些漫山遍野的红玫瑰，您究竟是种来做什么的？”海伦娜的心情突然忐忑不已。
即便是她也清楚，一朵朵鲜红的玫瑰，便如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锁牢着无数的生灵命源。
那片交战区这些年死去的英魂也好，卡尔所召唤来的那七万五千亡灵大军的魂灵也好，还是莱昂通过其他手段，所‘迁移’来的无穷命源也好……
海伦娜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因为莱昂从来没有瞒过她。
虽然少女不知道那片布满莱茵地区的漫山玫瑰究竟是用来做些什么的，但作为魔道者的直觉，让她能够明白一件事情。
恐怕即便是至强的‘天灾’也足以被那片蕴含无尽命源的地域杀死，那里的能量已经被莱昂积攒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境地。
“杀……人？”
莱昂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因为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海伦娜既然会问，他便会答。
就像是他曾经说过的，他虽然会戏弄她，但绝对不会骗她。
听到莱昂的回答，海伦娜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回应些什么好。
她自然能够感受到莱昂的真心，毋庸置疑的，她也是倾尽所有的爱着对方，但她却依旧有些担心，难以压抑住心中的那股难受情绪。
总感觉……他想做些什么怪事情。
“那……”海伦娜又有些犹豫，这一次她有些不太确定。
“您为何会将那漫山的玫瑰借给玛丽皇后？”
听到海伦娜的问题，莱昂罕见的沉默了会儿。
事实上，上次玛丽提出与他结盟的条件，他便明确拒绝了，不想与那个疯女人为伍。
但带着海伦娜离开花田，却也从某种程度上做了妥协，在他不再时，那漫山的血红玫瑰便是无主之物，任谁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用，发挥一些他允许发挥的力量。
恰巧的是，这一次他没有设下禁制，在他离开后使用那漫山血红玫瑰的人，能够倾尽所有的阵法力量，去杀死某个人。
“我没有借给她，也不准备与她合作。”莱昂沉默了片刻，眼瞳间有些犹豫。
“只是这次被她捡漏了，白用了那方‘血阵’。”
这亦是他离开的理由之一，在他不在莱茵地区镇守之后，那漫山的血红玫瑰，想来应该会被玛丽皇后暂时所有，归她掌控。
海伦娜能够明白此节，更能明白莱昂为那漫山红玫瑰复出了多少心血，在未达目的前，又怎么可能拱手送人？
除非……
“您想杀的和她想杀的是同一个人？”海伦娜有些吃惊。
“那应该不是人。”莱昂纠正道。
“况且也只有杀了才知道，是不是一样。”莱昂低沉着头，眼瞳间罕见的泛着些冷漠。
清风再起，乌云被吹散，月色再度落在两人之间。
莱昂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不谈这些了，今夜月色如此美好，我们不去做些有趣的事情吗？”他咧嘴笑着，透着几抹坏小子的痞气。
见到莱昂将她抱起，准备拥回马车，海伦娜又岂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不禁红起脸颊。
虽然一路上早已经体验了无数次，但他总是能找到那些新的姿势，让她羞愧的想要将头埋在胸、脯里，偏偏他还不许她闭上眼睛。
海伦娜轻轻咬着唇，映着月光透着几分水意。
“可、可……我这几天是危险期……”海伦娜的脸颊绯红，连耳垂都热透了两分。
莱昂仿佛没有听到，加快了返回马车的脚步，心中不禁又开始抱怨。
那群家伙若是处理的利落些，他又何必为他们收尾，早已经到了城内，与未婚妻深入浅出的进行灵魂交流了。
“反正我们快回法兰西结婚了，就算中标，两个月肚子也大不了多少。”莱昂此刻将厚脸皮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反正左右都是自家媳妇，客气什么，关键是……他早就将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便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月光下，海伦娜轻轻‘嗯’了一声，便将头埋在了莱昂怀里，被抱进了马车。
夜间峡谷，不在像是之前那么安静，偶有人声，让月亮都有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