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加深了些，隐隐的云雾遮盖住了天上明月。
贝尔法斯特学院的林间风起叶动，漱漱作响，恰能好眠。
与王小三两人告别后，封天言与克里丝塔也正在归往的路上。
“可儿，你这是要跟我回去吗？”封天言不由得有些苦恼，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厌烦这名法兰西少女。
对于克里丝塔，封天言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很多年前认识一样，很亲切美好。
但就如同那位童年的青梅竹马一样，即便很好，好的让他难以割舍，却也不行。
封天言知道，对于这些少女们，即便他能够豁得出性命也去守护，但却绝对无法给予每个人同等的感情。
这是对她们的残忍，也是对自己选择的妻子的轻辱。
四年来的旅程与陪伴，封天言早已经明白，雪铃兰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此，结果自然便有了。
即便青梅竹马的姬紫嫣很好，即便克里丝塔很好，但终究是与他有缘无分。
也许他与她们之间的因果永远难断，甚至有一天会为了她们豁出性命，但感情却是无法给予的。
那太残忍，对谁都是。
听见封天言的话，克里丝塔微微扬眉，没有看他。
她知道，自从华夏归来后，封天言与雪铃兰之间便产生了一些变化。
这些变化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出现了，只是这次，他与那只小狐狸之间才真正将结果明确。
所以自华夏返归时，艾尔才哭的那么伤心，正如同她明白一样，自己也明白。
有些事情终究是勉强不来的——
但即便如此——
“请给我一些时间。”她没由来的说着，声音也不在嬉闹，看着夜空。
少女悠悠的在夜色满溢的林间踏着脚步，就像是她平日趋势的那些精灵一般，亦或者，就像是十一年前的那个雪夜。
今夜，没有下雪，她也没有起舞，只是在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很好看。
“有些人失去了，便不再回来，有些事过去了，就真的没有了。”她说，夜色的眼眸中是罕见的宁静。
“至少最后，我想陪你走一段路。”克里丝塔说道。
她说的自然不是贝尔法斯特学院的这一段路，是属于封天言和她的，独一无二的一段人生路。
无论以后如何，至少此刻，能够多看一眼，总是好的。
封天言没有说话，即便下定了决心，依旧难以忍心。
如果曾经陪伴自己最久的是她的话……
封天言没有再想下去，人生本就没有如果。
沉默着比肩而行，两人继续走着。
颇有些安静时，顺口聊起了刚才，克里丝塔为封天言讲述了一些关于与叶卡琳娜的利害，算是缓和两人刚才微妙的气氛。
直到离宿舍不远处，两人驻足，情绪才有所改变。
并非是因为心境发生了变化，只是单纯的，路旁的林间有一个人，让他们不得不提起了警惕。
一名浑身浴血的银发少女，她正看着这边，扬起的笑容让人有些畏寒。
“好久不见，钥匙先生~”
随着她打招呼，封天言提起了警惕，微微凝视眼瞳。克里丝塔则是直接做起了战斗准备，周身浮游着凝集灵珠的夜精灵。
“婕丽……学姐？”
封天言试探性的叫道，不明白这个诡异少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自然记得这个诡异的银发少女，给人以极度危险的感觉，甚至有一种连维德佛尔尼尔都比之不上的震慑力，便是连他都很忌惮。
但因为许久未见，倒也渐渐没有去在意，没想到今夜竟在这里相遇，实在有些……怪异。
“你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封天言不由得皱眉。
到并非是心疼，只是单纯的觉得怪异。
恐怕以他的实力，都未必能够将这名深不可测的少女伤成这般。
一旁的克里丝塔亦是微眯着眼睛。时刻准备出招。
去年夏天时分，她与这位银发少女交过手，虽然她并没有施展血脉真力，但对方也没有施展全力，却将她压制的难以喘气。
“自然是你们那个魔女老师动的手。”
婕丽轻笑着满不在意，全然没有介意封天言与克里丝塔都和赛莉娜关系很好，似乎没有任何觉得两人会就地联系赛莉娜，或直接对她动手。
听到婕丽所言，封天言与克里丝塔皆是一怔，然后愈加警惕的看着她。
双方沉默了会儿。
正在克里丝塔想要动手之际，封天言再度开口。
“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知道，婕丽恐怕多半是来找他的。
看着这个倒在树丛之中浑身浴血的少女，封天言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即便鲜血已经将她青蓝层叠的衣裙浸染鲜红，但她的嘴角依旧泛着奇异的笑，让人心中难安。
“别轻信她的话。”一旁的克里丝塔被封天言止住，却还是忍不住提醒。
“去年铃兰和小三阁下家的那丫头被捉走，恐怕与她有些因系。”
对此，克里丝塔记得很清楚，虽不知婕丽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但经过那夜交手，有所怀疑。
自然，封天言也对此早有警觉。
在他与王小三都在无失踪的雪铃兰与喵小萌的消息时，是婕丽提供的，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然而，无论是面对克里丝塔召唤的随时可能倾泻的精灵术法，还是封天言颇为严苛的视线，银发少女都没有任何在意，盈盈的笑着。
她用手掩着一直流血的腹腔，伤势比刚才更重了些，毕竟受到了赛莉娜全力的攻击，便是她也有些吃不消。
虽说对她而言，生与死皆不是什么大问题，便是死在此地，也没什么不可，但有件事情，总归不行。
那位老者的决定，只有这一次，她不同意。
“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婕丽幽幽笑着，就像是灿烂的血色玫瑰，她苍蓝色的眼眸，泛着奇异的光泽。
听到银发少女的话，封天言不可置否。
去年秋天，雪铃兰与喵小萌失踪，他与王小三全无消息，为了得知两名少女的去向，他答应了这名提供消息的银发少女一个条件。
只是——
“我那时好像就说过，我有可能不会认账。”封天言认真的看着婕丽。
他自然知道做人的信誉很重要，但却并不傻。
“不妨听听看，你会求之不得~”婕丽丝毫没有焦急，扬着嘴角。
借着夜月的光辉，倒在血泊中的她异样的妖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