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流转，马车行进间碧水青山，但东皇婉儿却罕有的没有了欣赏之情，眸子间隐隐有着水色。
草木斜阳后，少女轻轻倚在儒雅青年身旁，看着不停奔跑的马儿，声音却是幽幽的。
“便是如此，圣哥哥还是有些过火了。”她罕有得对儒雅青年抱怨了一句，声音低不可闻。
即便她明晓儒雅青年心中的恨，却还是有些微微不同的心绪，只是言语间，却不知所语。
“至少风家那小妹，是个好孩子的。”她自是想起了曾经有过交集的几位伴友。
东皇婉儿毕竟是自小在四大圣族长大，即便年幼时分便因为那巧合际遇结识了这儒雅青年的灵体，却还是有着她自己的生活。
无论是那姬族嫡女姬紫嫣，还是那风族小妹风天羽，皆算是她童年的玩伴。
尤其是那风族小妹，即便是她也有些于心不忍，每每想起她的惨死，便是痛心。
虽说她知晓那场灾劫是儒雅青年的手笔，但算计中人却有着风姬两族三位弟妹，还是让她于心难安。更何况往昔众生之罪，终是难以算到今夕稚子之身。
东皇婉儿知道，她这些偏颇念头是为私心，但她难以不去此般思想。
见到少女这般模样，儒雅青年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的确当年只是，是他诱导欺骗的风天圣，让这原身之主心腔满是怨恨，才害了那风姬二族的三位少年少女，让他们深陷十万雪山。
他虽无意那时三人的生死，却也终是知晓，这段因果算是他埋下的。
见到隐隐有些委屈的东皇婉儿，儒雅青年竟也不知如何安慰，即便他怨恨天下人，甚至连那风族幼、女的生死也不甚在意，却莫名的在意眼前这名东皇族少女的心绪。
儒雅青年知晓，东皇婉儿虽是天生便没有表情，不懂如何表达心绪，但她却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善良的让人心疼。自她年幼时那般奇迹的与自己相遇之时，儒雅青年便明晓了这一点。
这名东皇族的少女虽说性子与曾经他所挚爱之人大相径庭，但两者之间却有着同样的对天地众生所怀抱的慈和善意。
若非是因为一直想要帮衬自己，她决然不可能让她的双手沾染那么多的鲜血，结下那么多她所不愿的业障。
即便是不久之前离去那竹林小院时，东皇婉儿还将那些柜子里的狐裘袄子全部烧了，并将那小院重新打扫了一遍，布置的淡雅文适，环境清怡。
想来她也是心疼那狐女孤苦的命运，不忍在看那狐女因为孩子在多伤心，便留给她一间善意，一纸安慰。
想来此事，她对自己也是不满的，但这丫头却从来不会反驳自己任何，只是默默的跟从。
对此，儒雅青年一时间竟也探明不了心意，甚至猜不透他自己对她的所思所想。
为何他对整个天下都狠得下心来，却唯独对着小小的简单丫头如此无奈，就如同曾几何时的岁月，他所无限牵肠挂肚的那山间少女一般？
但自己……早已经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了吧？
自从那挚爱的山间少女惨死之后，他便早已选择封存泯灭了‘心’。
“抱歉，婉儿，即便是我也无法算尽所有。”儒雅青年将东皇婉儿搂在怀中，眼瞳中却是少见的纷杂。
东皇婉儿自然知晓，哪怕对于莅临天下至强的强者来说，也无法算尽命运，因为天道命运，本就无从捉摸。
想来也是儒雅青年当时并不甚在意那风姬族二族三位少年少女的生死，也未曾放在心上。
“就像是四年前的九天幻灵狐灭族之事，即便是我也有些出乎预料。”儒雅青年说道。
听到此言，东皇婉儿悠悠的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珠子，神情困惑不解。
见此，儒雅青年无奈一叹，神情少见的复杂。
“四年前那一战，四大圣族死去的人太少，九天幻灵狐死去的人太多。”儒雅青年如此说道。
虽说那场杀局便是他所挑起的，但按照他的原意，四大圣族应该会付出半数族人的代价，将九天幻灵族剿灭七八成，然后两者之间的结下更为无解的死怨，这份仇怨终将成为未来‘众生之乱’的导火索之一。
但是问题在于，即便连他也没有想到，四大圣族死去的人远比预计的少，反是九天幻灵狐一族近乎灭族。
听到此言，东皇婉儿不禁皱眉，却还是埋怨般看了儒雅青年一眼，然后回应。
“那不是自然？既然圣哥哥您出手了，更是将那雪狐之主击成重伤，近乎灭杀，九天幻灵狐失去护道者，又焉能存活？”
正如东皇婉儿所言，若是那雪狐之主安好，想来即便四大圣族倾巢出动，也决然不可能将九天幻灵狐灭族，更会付出比之如今更为惨重的代价。
但是问题在于，那雪狐之主在遇见四大圣族族主们之时，便已经是垂死之身，想来是那妖丹受到了致命损毁。这是母亲东皇轻眉曾告知于她的，东皇轻眉亦是四年前参与围杀雪竹韵的四位族主之一。
那时的东皇轻眉甚至已经吩咐下了她的衣冠冢，毕竟以那位盖世妖主为敌手，谁也没有安然活下来的自信。
那一战，却是任谁也没有想到，也想不通，究竟是何等神异之人，竟能将那盖世雪狐妖主，袭杀至垂死之身，让四大圣族四位族主与姜雪曼五人捡了个便宜。
东皇婉儿隐约觉得，想必是儒雅青年暗中下的手，毕竟除了他展露真正实力以外，难不成世上还有谁能够将那位已经近乎触摸‘天道’的盖世妖主无声袭杀？
那可要远比灭却九天幻灵狐族更加困难，毕竟那位盖世妖主的实力已经是这个没有君主的纪元的至强一级！
听到东皇婉儿的猜测，儒雅青年却是苦笑，眼瞳将却罕有的露出些许难言。
“原来你竟也这么想。”
儒雅青年的声音有着几许无奈，怪不得就连贝尔法斯特那个老怪物也怀疑是他斩杀了那位雪狐之主，不明他此举究竟何意。
言语未必，儒雅青年再度看向东皇婉儿，神色稍有些郑重。
“婉儿，若是我说，我的确布下了四年前的杀局，并为此让两族积怨万古，借以手段引动天地局，但我却从未对那位雪狐之主出手，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