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来找你了。”这句话就好像他的死穴，宛如堵在胸腔里呼不出来的一口气，随时都可以要他的命。
何正志抱着手机的手有点抖:“何，何起？”
电话里一片死寂，双方都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对方终于开口，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来找你了。”
何正志差点把手机摔了。他挂断电话赶紧跑回王宇身边，声音焦急:“何起要来找我了！怎么办？”
王宇眉毛一跳，很快就说:“别着急，我早就知道他要来的。其实你们在电影院就见过，但他没有动手。”
“什么？”何正志一脸震惊，“电影院的时候就见过？”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影片里最后那个感人的响指。
“嗯。”
“为什么他要来这？”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因为何起要杀你，刚刚的电话里他应该说过了吧？”王宇说，眼睛定在他身上，他倍感压力，好像一座山背在自己背上。
“没有。”何正志一本正经。
“现在你知道了。”
“你明明知道他要来杀我，还带我来这？”何正志越想越不对，“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说过，小恶魔什么都知道，让我带你来这里也是他指使的。”
“你背叛我？”
“我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但我不会让你死。”王宇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这几天我车载你跑了快半个N市，让你住了几天宾馆，还给了妞陪。”王宇冷静的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何正志这下没话说了，既然他都给自己做了保证，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说什么呢。
“何正志！”就在两人之间那尴尬的气氛终于散去时，嘈杂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喝。
何正志像是受了惊的野兔，猛地回头，在人海瞬间找到一个少年。
“这么快！”他倒吸一口气，撒腿就要跑。
王宇说：“为什么要跑，而不是和他打一架？”
“他特么手里有枪！”何正志吼。本属于新仔的枪落到了他手里！
王宇皱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内兜，那沉甸甸的东西还在。他看了眼从人群中往这边逼近的少年，一咬牙：“跑吧，把他引到没人的地方。”
何正志撒腿就跑，他发誓这是他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一次。什么鬼，一捆狼就这么被个还在上学的少年给追了？
身后是王宇，他很快追上何正志，扔给他一件黑漆漆的物品。
“你哪来的枪？？”何正志不可思议。
“别管！”王宇说，“赶紧跑，别被他追上！”说着他又跑了回去。
“你干嘛？！”
“帮你拖会。”
何正志咬牙，把手里的枪攥的紧紧的，周围有太多游客，开枪绝对会被这些好事的人拍下来，到时候蹲进去是免不了了。何起应该没有那种胆量，所以即使有枪也绝对不会开。
这么想着，他迈开步子冲进黑暗。
王宇和一个少年擦肩而过，他伸出胳膊把少年拉扯回来，一脚踢在腹部。
“哼！”何起闷哼一声，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勉强支撑着身子，一双凶恶的目光锁在王宇身上。
“你干嘛！”
“帮他。”王宇喘着气，他身体素质不太好，兴许是最近没锻炼造成的，很吃力。
“他值得你去帮？”何起冷笑，“我知道你的故事。”
“嗯。”
“可以啊，为了一妞杀了两个人。”恶意的嘲讽挂在何起脸上。
“你也不错，未成年都上。”王宇说。
两人互相知道彼此的秘密，不，算不上是秘密，是故事。
只是故事吗？
“小恶魔让你来杀他。”王宇语气冷静，已经准备好和他谈判一番。
“废话，让路。”何起揉了揉腹部，这一脚比梦境里还痛，真下狠手啊。
“开枪。”
“什么？”
“开枪打我就让你过，”王宇指着他手里的枪，“不过那里面没子弹了吧？”
那把枪融在夜色里，似只埋伏的猛兽，随时准备进攻。
何起的表情一点点凝固起来，显然底气不足：“胡说！我这里面有子弹！”
“那开枪啊。”王宇一步步逼迫。
何起端起枪，两手微微发抖。他的眼睛始终躲着王宇，还没等真正开枪，就被王宇直接撂倒在地，滚到一边。
手枪从他手里滑落，两人一直滚到阴影里，身上蹭满了灰尘。
王宇率先爬起来，要去摸手枪，何起一把拽住他的腿，手用力砸了上去。
“啊！”王宇控制不住的叫起来，腿骨咔的一声，从里断裂，像数万只蚂蚁在啃食，苦不堪言。
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流，王宇忍住疼痛，一把抓住手枪，倒出来一看，弹夹中果然没子弹，快速上好，挣扎着爬起来。
何起一脸狰狞的站起，用尽全力踢一脚：“也不怎么样啊，梦境里那么嚣张，现实的伤痛短暂时间可好不了。”
王宇的头发乱糟糟的，一言不发，碎发下的双目直勾勾的定在何起身上。
“真牛比啊，”何起心烦意乱，又一脚砸在他身上，王宇痛苦的扭着身子，蜷在一起。“来啊，来拦我。”
“本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这么废物，搞不懂那小屁孩为啥选你。”
王宇剧烈咳嗽几声，声音无力：“你最好赶紧跑。”他怀里还死死的抱着那把枪，视线依旧如此。
“什么？让我跑？我跑什么，难不成你还能开枪打我？”他蹲下身子揪起他的头发，狠狠地蹂躏着，一个个巴掌落在他脸上：“快说求我，你求求我我说不定就把你放了。”
王宇的脸上火热，他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情绪，他在竭力控制自己。
第一次杀人，是情绪暴走。
第二次，也是。
第三次，还是。
这一次，是未知。
何起的手心发烫，力是互相作用的，他甩甩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换只手。
“嗯？
黑色里扬起的手臂被接住，王宇的眼神闪烁着黑光，他邪魅一笑，把怀里的枪拿了出来，指着何起。
“b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