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回归正常，脚下踩着青草，城堡挺立在不远处，小溪也还在。
两人的心却一直舍不得从之前的地方离开。
这个梦境太诡异了，诡异到王宇分不清真假。他想，身边的这个女孩会不会也会假的？
林以越的眼中毫无光彩，机械般被王宇牵着走。
怔的，她停下步伐，回头望了眼身后无尽的石子路，那里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怎么了？”王宇被她的举动吓了大跳。
“没。”仿佛经历了上万年，林以越僵硬的回过头，脸色苍白。
王宇一脸不解，路的尽头有什么吗？他刚想回头看，却被一只小手拽住，然后是一道喝声:“不许回头看！”她的手冰凉。
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有温度，理论上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凉透，还是冰扎般的凉，要刺入骨子里。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王宇倒吸一口气。
“走！”林以越拽着他往城堡跑，扑动的长发把香气送入王宇的鼻腔。她提着长裙，样子看上去很着急。
王宇跟着跑，抑制不住的想回头看，一阵凉意顺着脊椎从后背爬上来，刺进大脑。
他的脑子像是被电了一下，脸部肌肉抽搐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他甩开林以越的手，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感受着生不如死的疼痛。
“把她拖进来，拷上脚链！”
“留着童贞卖掉，赚大钱！”
“她的父母肯定不会想到会是这样！”
“这孩子生来就是败笔……”
“……”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他的大脑，几乎要把他逼疯。讽刺，埋怨，利用，惋惜，人性。
“你怎么了？”林以越赶紧回来在他身边蹲下，把他手从脑袋上放下来，拥入怀中。
“疼！”王宇扭曲着的五官已经不正常，沙哑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疼。他没了以往的坚强，眼眶附近都是泪水。
宛如无数个虫子寄生在他体内撕咬他，王宇脱离林以越的怀抱，在地上翻滚，整个人像疯子一样。
“王宇！冷静点！”林以越冲上去拦住他，狠下心扇去两耳光，声音清脆响亮。
脸上火辣辣的，王宇的意识渐渐被拉回来，他咬着牙使自己努力镇定，同时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
内心深处徘徊着一股恐惧感，如同皮囊一样紧贴着。
他的意识逐渐恢复，视野也随着从黑暗中拉回。
“你怎么了？”林以越问。
王宇又望路的尽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迫，仿佛一头狰狞的恶魔隔空盯着他。
“那里到底有什么……”他喃喃着，喉咙滚动了一下。
林以越安慰他:“没什么的，别怕。”
两人走进城堡，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城堡常年不经日晒显得很低沉，室内温度很低。林以越推开走廊最里面的一扇门，记忆中这并不是她的房间。
“这是……”屋子里挂着很多相框，每个相框的下面都有记载它们的来历。
第一幅是一栋小别墅，下面的注释是:林家小别墅。
第二幅是一个新生儿，注释是:林家宝贝。
第三幅是全家福，但照片上只有林以越的脸能看清，注释是:两岁周年纪念。
“这些都是你的？”王宇问。
“嗯。”林以越微微点头，神情骄傲。她伸手抚去落在上面的灰尘，就连角落里都不放过，这是很珍贵的东西。
“准确的来说是这个梦境的。”她补充。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和父母的名字，自从记事起她就一直待在那个黑漆漆的房间里，偶尔会被带出来接触这个世界和社会。
她第一次走出那个囚牢的时候，强烈的阳光照的她睁不开眼，但她却很开心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平常盯着她的是一个年轻人，对自己并不是很坏，有时候还会给她讲故事教识字，带几本书来看；另一个则总会把她当做发泄物来使用，她想反抗，却没用。
一想起这些她就忍不住哭泣，她向往这个世界，向往外面的生活，可她被困了起来，是只折了翅膀的鸟，无法攀登上自己的高点。
“这个梦境有这么神？”经历过刚才生死般的折磨后，王宇依旧不长记性，随口问。
林以越很认真的点点头，眼里泛着希望:“只要和它打好交道，它就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王宇鼓起勇气问，“你去过石子路的尽头吗？这个梦境有没有范围界限？它是无限大的吗？”一连串的疑问，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我可以，不回答吗？”林以越笑着说，在他看来她的笑像是在逞强，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她眼中分离出来，一双小手紧紧的攥着裙摆，都出了褶皱。
自己好像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他赶紧转移话题:“这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从它那得来的吗？”
“它”指的是梦境。
“这个城堡很大，搜几遍就能发现很多这样的照片，尤其是二楼的房间，几乎每个里面都有，但很多都是一些动物或者景物，像这些在这里的就很少。”
“二楼？我能去吗？”
“还是不要了。”林以越摇摇头。
自从他来到梦境后她整个人就很怪，王宇皱皱眉。
“我可以带你去看外面的那条小溪，是从很远的地方流来的，水很清澈……”她好像在逃避着什么。
王宇说:“那就去看看。”
外面的空气比里面要好一万倍。脚下的青草刚冒嫩芽，踩上去会扁，脚一离开就会自动立直，这种现象估计也就这里有了。
林以越没有骗他，小溪的水的确很清，甚至可以看到游动的鱼和溪低的小石子。水流缓慢，把手伸进去就能感受到软绵绵的舒适和冰凉。
王宇看着林以越，妄想从她身上找出什么线索，能打破这个僵局的线索。
“你该走了。”突然，她说。
“什么？”王宇还没反应过来。
“就到这里，再见。”她变得很无情，和之前判若两人。
“等等！”王宇还想说点什么，赶紧抓住她的裙角。
可眼前已经开始变黑了，意识逐渐离自己远去，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扑通！
扑通！
扑通！
是他的心跳。
耳边充斥着下雨的声音，身上凉嗖嗖的。
他睁开眼，屋里一片黑暗，外面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