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34第一盆冷水
训练立刻开始。
帕蒂跟着兰奇来到一块空地，兰奇把地上尖锐的石块踢走确保安全。
帕蒂手里握着一支长矛。原来的武器已经坏了，这是从镇子临时借来的，很重并不适用。不过要赶工一支趁手的武器最快也得半个月后，因为镇子里的工匠们正忙着维修西边哨卡。
兰奇简单的运动了下，身体不是很灵活，伤口很痛，不过还可以忍受。谢尔娜的药剂很厉害，但再简单的对抗也可能撕裂伤口，兰奇决定从简单的开始。
“你从家乡离开多久了？”兰奇问道。
“大约三个月了。”
兰奇点点头说：“让我看看你的程度，好决定上什么课。No37！”
兰奇身旁出现一个与帕蒂差不多高的不倒翁人偶。长木杆链接着脑袋、身体、和球形底座，像一个大个的不倒翁。
帕蒂第一次见到这么丑的人偶，它的脑袋是破枕头套做成的，上面用炭笔画着眼睛和呲牙的嘴巴。看起来很滑稽，脑门上用红笔标着数字“1”。身体用一个破麻袋做的，里面塞满了稻草，有些从破窟窿支出来。一根木棍从麻袋上方横着串出充当手臂，两端用麻绳捆着残破的脏手套，球形底座是一个破水桶改造的。
帕蒂再次确认，这的的确确是她至今为止见到过的最难看的人偶了。
兰奇一笑，右手用力的推了下这个人偶，人偶顺势到倒向一边后恢复原样。
“好好表现下自己，用尽全力攻击它，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说完兰奇迈步来到一旁盘腿坐下。
帕蒂深吸了口气，提着长矛来到拉开架势。兰奇点点头表示赞许，不管怎么样，姿势还是蛮标准的。
帕蒂盯着人偶。她复杂的魔物对付不了，但是之前服下的药剂让她恢复了很多，全身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右眼带着眼罩，视野虽受到限制，但这个不会动的丑人偶不会影响到什么。它应该很容易就被打碎，想到这帕蒂挥舞起长矛攻向人偶。
兰奇着看帕蒂。女孩的攻击有些不连贯但却虎虎生风，颇有气势。脚下的步法很灵巧，身形虽稍有晃动不过还算稳健，武器也挥动的也模有样。矛尖准确地戳穿人偶的脸和身体，矛身不停地打在人偶脑袋和四肢上。确实颇有圣骑士的风度，看得出她的父亲有很好的训练她。
只不过…
兰奇笑着摇摇头，这些确实有些小儿科了。看了一会他就觉得有些乏味，高喊起来:“用你那团火焰啊！”
帕蒂听到嘴里哼了一声。一个虚招后她立刻跳开拉开了距离。她的腰下方冒出一团比拳头略大的火球，帕蒂一个甩身挥动长矛打在火球上。火球正中人偶，“砰”的一声炸裂了，人偶向后移动少许为止不停地左右摇晃，燃烧的火焰把人偶烧的噼里啪啦直响。帕蒂收好武器自豪地地转过头朝向兰奇示意她的战果。
兰奇用手拍拍吊着的右臂示意鼓掌，他说：“谢尔娜说你跟维克多提过想成为一名圣骑士，对么？”
“是的。”帕蒂将长矛立住自豪地回答。
“嗯！”兰奇点点头，“那谢尔娜一定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帕蒂记不得了。
兰奇露出微笑说：“别妄想了。”
帕蒂愣住了，她赶忙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教廷要孩子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到圣都接受教育么？”
“为什么？”帕蒂不清楚，记忆中父亲极少提起教廷的事情。
“因只有接受过圣都学习的人才能成为圣骑士。”
“难道不接受教廷教育的就不能成为圣骑士？”帕蒂感到奇怪。
兰奇解释说：“可以说:是的。毕竟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圣骑士或牧师是很困难的，他们必须要有高深的学识，而这种知识只能由教廷来传授。所以教廷在各地挑选聪慧的孩子们，让他们在圣都学习，从小就接受教育，严格地引导他们，逐步成为牧师或圣骑士。”
“难道我就不能去圣都…”帕蒂沉默了下来，她清楚谢尔娜不愿把她带到圣都去，也就是意味着她不可能接受圣武之厅的教育，成为像维克多一样的圣骑士。
“其实你去不去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谢尔娜一打眼就看出来，就算你进入圣武之厅也不会成为一名圣骑士。”兰奇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帕蒂赶紧问道。
“教廷是这片大地不可动摇的力量，你知道为什么么？”
“这有什么关系？”帕蒂不喜欢回答问题，因为她离开家乡闯荡还不到半年，对外界一无所知。
“回答问题。”兰奇笑道。
“不知道。”她坦白道。
兰奇继续问：“你会治疗伤口么？”
“我可以用草药…”
“没有草药和绷带，也没有外界的帮助。”兰奇补充道。
帕蒂立刻知道兰奇说的意思了。
兰奇说：“牧师和圣骑士很稀少，孩子们的成长过程中一旦出现偏差很可能功亏一篑，使用祷文的圣骑士就别想了，更别提能够治愈伤患的牧师了。”
“你是说我已经功亏一篑了么？”帕蒂不仅黯然神伤。
“其实不成为教廷的走狗也是件好事。”
帕蒂皱起眉头，“我不许你这么说维克多。”
兰奇嘿嘿一笑说：“看来你书读的很少。”
帕蒂有些羞愧。父亲虽然教会她识字读写，但家里没有什么书籍她的村子里除了一些口头相传的故事外，没什么藏书。
“等你有机会读几本书后，你就会发现其实圣骑士并不是那么的——高尚。”兰奇调皮地抬抬眉毛说。看到人偶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他站起身走了过去。“好了，看看你打了多少分吧。”
兰奇端详了下人偶，看了看破布上的戳刺痕迹还有破洞。“还不错。”他夸奖道，“我记得静色岭有很多学着法师隐居在那里，我以为你会念一段攻击咒文呢。”话语又有些讽刺的味道。
“父亲交了我很多武艺。即使他不在了，我也从没有放弃，一直都很刻苦的训练。”帕蒂说。
“嗯。看的出来。”兰奇点头，他猜测也正是拜平日训练所赐，她才有体力在沼地得救。“好了，该给你打个分数了。记得第一次见面我对你火球的评价么？但现在仍然是哪个评价。”
不及格。
“这…”帕蒂抿起嘴唇，现在的心情立刻脸上表现出来。
兰奇看出女孩的不满笑着提议道：“你想看看差距么？”
帕蒂立刻点点头。她知道自己与山姆实力相差悬殊，但是之前的火球在她身体虚弱的情况下制成的，那时威力确实很差，不及格也很正常。但是现在她的体力充沛应该不至于表现的太差，怎么可能仍得到一个不及格的成绩。
兰奇打了个响指。人偶恢复原状，跟之前那么难看。
“光屁股的那个！过来！”兰奇向水井的方向高喊道。
不多一会，山姆赤着脚走了过来，下身仍然围着床单。“干什么？”山姆不满地瞪了眼兰奇问道。
兰奇向人偶歪歪头：“敲一下。”
“叫我来就为了这个？”山姆有些不满。
“当然了，难道要让你过来耕地么？”兰奇笑道。
山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兰奇要他演示给帕蒂看，尽管他不太乐意，但这要让谢尔娜知道，还不知道她说出些什么难听的了。
山姆来到人偶跟前，端详了会人偶，抬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好久不见了，兄弟。”山姆说完耸耸肩，也没做什么准备动作直接一拳打在人偶的麻袋身体上。看上去没用多大力但发出一声结实沉闷的声音。人偶向径直飞了出去，撞断第一棵碗口粗的树后没停下来，在撞歪第二棵树后，人偶整个碎掉散落在地上。
“没事了？”山姆瞄了眼帕蒂问道。
“没事了。”兰奇笑着回答。
“你知道怎么做。”
“没问题，我会替你道歉的。”兰奇笑道。
山姆哼了一声，回水井口继续洗他的衣服了。
兰奇再次打了个响指，人偶恢复原样后重新立回到原地。“这个勉强算是七十分。”
帕蒂听完分数后心情复杂起来。这样的效果只得到了七十分，而且是勉强才过及格线十分。那她究竟需要锻炼多久才能达到六十分呢？
兰奇拿石头子扔在她头上，敲醒了分神的帕蒂，“能看出你俩之间的差别的么？
力量？身高？体重？经验？有太多的原因了，帕蒂不知道该回答哪一样，思考了一会帕蒂摇摇头。
兰奇揭晓答案：“是力量的使用上面。”
“他是男人，而且比我年长，看他胳膊的肌肉，肯定比我力量大啊！”帕蒂立刻抱怨起来，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兰奇一笑问道，“是谁教你制造火球的？”
“是灵亚的叔父，他教了我俩一点皮毛后就出去旅行了。”
“是去西边了吧。”
“你怎么知道？”帕蒂惊讶道。
兰奇无奈地摇摇头说：“静色岭是西方大陆的必经之地。教廷的势力很少碰触那里。”这地方非常适合你父亲隐居。兰奇没有说出来，这不关他的事。“法师们都是走那里去往西方大陆。”
“为什么去哪里？”帕蒂问道。
“我不清楚，可能是逃避吧。”
“逃避？”
兰奇说：“是的，因为在这里，没人喜欢他们。”
“为什么？”
“法师的力量十分强大，据说一名强大的法师可以独自攻占一座城池。”
“真的？”帕蒂瞪大了眼睛。
“书上写得，谁知道真假。”兰奇继续说，“总之正是因为这种强大，让这群人自恃清高，傲慢自大，行事孤傲，总是自以为是、独立独行。当时法师们的组织叫万物会，据说那组织狂妄自大的不可理喻，他们认为高于一切，可统领世间万物。整片大陆上没人愿意跟他们打交道，他们也不愿跟外界有所交流，但是对外界索取却从未停过。总之他们招来各种不满，到处树敌。而最终他们招惹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是谁？”帕蒂好奇道。
“哈哈！”兰奇笑道，“如果你看过书就知道，当然是教廷啦！笨！”
“教廷？”帕蒂惊讶道。
“法师们狂妄到自认为可以与神匹敌，这触碰了教廷的底限。在六百多年前因为这事引发了一场狗咬狗的战争，两个拥有巨大势力的组织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那结果呢？”帕蒂立刻发觉这个问题很傻。
“事实证明，他们不及神的一点半点。法师们在教廷的武装力量前毫无还手之力。”
“这怎么可能？”帕蒂惊讶道，“我见过他们的力量，他们都很强大啊！”
“是的，平心而论他们确实很强，我也承认这一点。”兰奇同意道，“但是，你认为结界这种术式，最开始是针对谁开发出来的呢？”
帕蒂不仅愕然。
兰奇说：“教廷对日益强大的万物会早已磨刀霍霍，他们只需找一个借口。万物会输就输在跟外界严重隔绝，低估了教廷的实力，而且也没有想到教廷会专门针对他们开发一种术式。”
“这太奸诈了。”
“不管怎样，这就是战争。圣骑士和牧师的双向结合统治了整个战争，万物会被解散，首席的五位大法师被处决，他们的弟子被砍断双手遭到流放，法师阶层自此彻底击溃，地位一落千丈，本来就没人支持的法师阶级再也抬不起头来。大部分人选择远走他乡，前往未经开垦的西边大陆，开始卧薪尝胆的生活。”
“这太残忍了。”帕蒂默默的说。
“是啊，所以我才说你不成为一个教廷的走狗也不错。”
帕蒂看着兰奇，心里不是滋味。她的父亲就是一名圣骑士，救她的维克多也是圣骑士，而且兰奇和山姆不也是跟教廷来往。这么说让她感觉很奇怪。
“正因为静色岭位置偏僻，附近才有那么多的法师？”帕蒂问道，她现在也明白了父亲隐居在那的苦衷。
兰奇继续说：“法师们从哪以后就未曾改变，这片大陆上仍然不受待见。大部分都选择隐姓埋名，不让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他们始终对西边大陆有一种强力的归属感，大部分都会去往静色岭。”
“所以那里那么多法师。”帕蒂说。
兰奇耸耸肩，“据说那里有些人是从西边回来探听消息的，也有些人是准备为旅途做准备的。总之静色岭是连接东西的必经之地，他们选择在那短暂停留也很正常。以前我们在冒险路上难得遇到一位法师。我们聊得很开心，所以我也对哪里的风俗很熟悉。”
兰奇的微笑让帕蒂脸色一红。
“他们真的好可怜啊。”帕蒂赶紧把话题岔开。
“可怜？哦，我可爱的小甜心。”兰奇笑道，“正是因为教了你法师的一套体系，而你又认真的学成了。而就是这个原因，才让你成不了一名圣骑士或是牧师。”
“这？”帕蒂听糊涂了，“为什么这么说？”
兰奇拿起石子在地上画了个孩子的图案。“好吧，现在是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