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编，好歹也编个常见点儿姓氏。不如李啊王啊的，没准运气好碰上了，你偏偏编个姓胡的……噗。"
沈为音也摇头，"别说现在，沈家从来没有过姓胡的随从，我记得非常清楚。"
男子顿时慌了神，"我，我是被人耍了？！可，可他告诉我的线索是真的啊。"
"你仔细想想，那人长什么模样？"夏衍问。
"实不相瞒，我从未见到过对方。"
夏衍彻底服气，没见过就敢付钱。万一是个骗子不得把他骗个倾家荡产啊！
"这种事情怎么好亲自露面，每次都是他把字条放到茶馆窗户外边的第三个花盆中。我拿走字条，再把钱埋进去。至于钱是何时被拿走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对方先給消息，我后付钱，有什么好怕的，对吧。"
男子抖着声音，把他与那位胡姓男子之间交易的事儿原原本本讲了遍。
“如此说来，对方设置的方法非常巧妙。”夏衍听完，又有了新的看法。
"能来他这儿获取消息的，必然是无法解开谜题的人。谜题设置一关比一关难，下一关仅凭他自己无法解开。如果不给钱，拿不到下面的答案，先前花的钱也就打了水漂。"
沈为书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怪不得，闯过第一关的人多得惊人，到第二关就淘汰了大半，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题目设置的不合理，一下子太难了那。弄了半天，是有人在背后偷偷放水。"
"没错，那些没给钱白拿了消息的人仅闯过第一关，在第二关不出意料被淘汰出局。而肯給钱的，则成了他的大客户，换更隐蔽的办法，单线联系。"
夏衍承认，这是她有史以来接手的最头疼的案子。
再加个瞿天文不住在眼前晃悠，着实令人心烦。
吃过早饭，瞿天文的嘴就没闲着过，美其名曰饭后消化，然而按照他这个消化法，估计挺不到中午肚子就得咕咕叫唤到处喊饿了。
"这么大个物件，埋到墙里去，可不是个普通的小工程。"
街角的茶水馆子，暗黑色的桌椅板凳，多年的污垢的烟熏之气浸透其中，彰显着这家店的年龄。
茶馆有个很怪的规矩，无论什么年月，客人出什么样的价格，提什么样的要求，店内只卖老三样。
万年不变，谁来都不好使。老板美其名曰，老三样才是茶馆的老味儿，其他花里胡哨的都是异端。菜式虽少，但吃的就是这个劲儿，这个情怀。你去了旁的店，給你递上来单子，上面二三十样儿的菜式，没用！
老板多年坚守老三样的原则，此番话也在天京城好酒之人中广为流传，被人封作酒中圣言。再他们的心目中，如同朝圣之地般。
所以来这儿喝酒的几乎都是老客。
老客搭老三样儿，加上老到掉牙、摇摇欲坠的桌椅板凳，得劲儿！
每个来店吃酒的老客户，几乎都有自己的固定座位。
无须店小二指引，进了门，跟老板打声招呼，直奔自己的专属地。不一会儿的功夫，小二把他平日喝的好酒好菜端上桌。全程没有语言，却流畅自如。
这几乎是每日在此发生的场面。
作弊选手口中的神秘胡姓男子便也是其中之一。
那人说，地方是胡姓男子挑的，此前约定，考题出后的第二天清晨，准时来靠窗户边儿第三张桌的花盆里找字条。拿到字条后，把酬金放回花盆中，过时不候。
现在，胡姓男子口中所说的花盆就摆放在第三张桌子的最里面。
这是株生命力极强的仙人掌，几个月不浇水都没事儿，皮实，能活。
夏衍几下拔开仙人掌，露出下面的沙土，
可以看出，花盆中的土新近翻过，花盆边儿还残留着翻动沙土时撒到外面的土。
“有东西？”
瞿天文凑了过来，迫不及待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儿。
是钱。
大清都亡了，居然还有人使用如此具有怀旧江湖气息的手段，不禁好心对方什么来头。
夏衍从土中翻出个钱袋子，用粗布手帕裹着的一小团。打开来，里面躺着堆沉甸甸的银元。她仔细数了数，一共30枚。
瞿天文更是啧啧称奇，“那人卖了消息，钱都没拿走，不像差钱的主儿啊。”
冒着被沈为书发现，得罪整个沈家，很可能今后无法在天京城立足的风险，贩卖消息。结果消息給出去了，钱没拿？
这是什么套路？
难不成他心血来潮，争相做好人好事？或者是与沈家有仇，故意搞破坏？
除了以上几个理由，瞿天文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对方放弃整整三十枚银元。
夏衍则摇摇头，盯着掌心的银元，说：“因为本来他的目的就不是钱，也不是同沈家作对，他故意引更多的人接近那间屋子，为了让人发现黄金童。”
"他只想让我们找到黄金童，故意留了线索。"
沈为书被人劝阻，躲在家中，没事儿最好别出来。
当然，即便有事儿，能别出来耶别出来。
简而言之，用他自己的话讲，他被禁足了。
"为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干，凭什么不让我出门啊！"沈为书赌气地坐在床头，对女佣送来的午饭视而不见。
"不让出门，定期送饭，不是死囚就是金丝雀，鬼才高兴得起来。"
自打从茶馆回来，沈为音不顾哥哥的反对，动用了点儿极端手段，成功"说服"，把人锁进屋里。
从今往后，他的活动范围仅限沈家大宅之内，即便是去花园，也需要经过沈为音批准，安排了护卫之后，方可小范围的溜达溜达。
嗯，比警察局里囚犯的待遇还是稍微好了那么点儿的。
心塞……
沈为书像被晒碾的菜叶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
本处于好意，想着帮家里做些事情。费了不少的心思和力气，却落得如此下场。
可悲！可叹！
沈为书深感自己像那些一心为国，却惨遭唾弃的人。
惨是真的惨，无奈也是真的无奈。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到现在他也没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