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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幕 航船

霍鲁提港是整个西陆最北的港口,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而终年不冻。除去它以外,南部最近的港口要一直走到阿格兰半岛上面,那时候就得和弗瑞的海盗们打交道了。

霍尔顿和琴穿着一身巴库人传统的服饰,从马上跳下来。来送他们的是王尊德和也亥。港口依山而建,灰色的大块岩石建筑的女墙和上面灰色的融化了一半的积雪相映,带着海风的气息。几个人走到城门口,这里的人不仅多,而且很杂,有金娜草原上的虎人,秦人,瑞兰德商贾,还有矮人们。

少女的头发这几个月以来长了不少,在脑后编了一条长辫子,霍尔顿倒是简单地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保证乱糟糟的短发不会把头顶的帽子支棱起来。实际上,港口里面奇装异服的人很多,并不差他们几个。

霍鲁提到大秦泉州港有很多货船和游艇,订两张票并不怎么费力——尤其是乘客对环境没要求的情况下。霍尔顿和琴的舱室在那艘矮人魔导明轮的底仓,很小,但是对两个人而言,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两张票要比正常舱室的便宜一半还多。霍尔顿的财务状况不是很好——要知道,他在埃科斯做了一次没有报酬的任务,又跑到雪原上给巴图沙打了不短时间的白工。还好班达萨庆典是给一点钱的,不然他俩可能就要扒在运原矿的货船上渡海了。

“说真的,我没见过你这么穷的冠军。”小酒馆里面,也亥啜饮着啤酒,说道:“船上的那地方是人住的吗?”

霍尔顿此刻正把面前烧焦的烤鱼撕成小块:“到了大秦更需要钱,没必要在船票上浪费那么多。”在他旁边,琴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似乎考虑要不要带上船几块。

“行吧,”男人长吁一口气,推给霍尔顿一杯啤酒:“一路平安。”

少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谢。”他放下酒杯:“下午五点开船?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一小时啊。”

“小友,你秦文不错,足可以与大秦的官方交流,我并不担心。”老人也喝了口酒:“通关文牒之类的,可汗给你们重新开了一份,这也无所谓。我担心的是,”他放下杯子:“秦地甚大,居大不易,你们两个孩子去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观无异于大海捞针。”

少年摇摇头:“我一边卖唱一边找,总会找到的。”

“埃尔德隆好不容易欠我一个人情,我总得送佛送到西。”王明叹了口气:“昔日我来到西陆,坐得就是泉州十八行的船,是以我对那里还算熟悉。你去泉州,可找一个叫做凌尘的人,他是我们泰州学派门下,你和他说起我,他大抵会帮你的。”

少年重复了一下:“凌尘?”

老人点点头:“姓凌名尘,表字伯扬,你叫他凌伯扬便好。他一般住在泉州港通海巷,那里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知道他在哪。”

霍尔顿点点头:“谢谢您,”他看着老人:“这几个月以来,没有您的指点,我和琴很难活下来。”

王明摆摆手:“何足挂齿,何须多言。”

少年取过铜壶,又给三人斟满酒:“再喝一杯?”

“喝!”也亥举起杯子:“秦国是什么样的地方啊?老爷子?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王尊德看了看两人:“无非就是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还有,”他打了一个嗝:“美酒之醇。”他斜了一眼大汉:“放心,你爹不可能让你这个时候去秦国的,至少在你学完怎么做一位巴库人的可汗之前,你就别想从白藏苔原出去。”

也亥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真是晦气。”

霍尔顿扭头看向窗外,他们所在的酒吧是这座山城港口的较高处,窗口下面就是波光粼粼的冰海——他们至少要在冰海上坐上一周的船,才能到风暴洋。自从魔导明轮发明以来,风暴洋上的风暴就不再是隔绝东西大陆的屏障了。

“东陆和西陆的局势差别很大,在东陆上,秦国占绝对的优势,像扶桑孔雀渤海交趾之类小国都是秦的属国。”老人的话把霍尔顿的思绪拉了回来:“两百多年前风暴洋大海战之后,秦国和瑞兰德的关系还算一直不错,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在那里受到什么歧视——尤其是泉州,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有点类似我们现在身在的霍鲁提。”

少年有些疑惑地问道:“风暴洋大海战?”

老人恍然:“哦,对,你没有真的上过学。简而言之,瑞兰德和大秦在东海曾经有场大战,那之后秦国才进入西陆诸国的视野——这些你都不用管。”

霍尔顿点点头,他摩挲着手里的卷轴,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在这片雪原上生活了两个月,来的时候迎着春天前的最后一抹寒风,而他离开的时候,海面上的雨云已经挟着盛夏的水汽。湛蓝色的午后的天空下,灰岩筑成的港口带着令人愉悦的活力,矮人水手们特有的歌声在海面上飘扬。

“这里很美,”他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雪原也很美。”

也亥哈哈大笑。

“我们那里有一句俗语,叫‘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王尊德捻着胡子:“这里不是你的归宿,小友,继续向前吧。”他拍了拍霍尔顿的肩膀:“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不要放弃希望。”他的目光稍稍移开,带着回忆说道:“知善知恶,即是良知;为善去恶,即是格物。”

“我明白,”少年点点头:“我会好好做的。”

琴嗤笑了一声,拍拍肚子。最终她还是把一大卷霍鲁提特产的干饼扔到了霍尔顿的项链里面。比起从前他们各自经历过的艰苦跋涉而言,现在最大的好处,就是行李和食物可以便捷地携带。

不知不觉,金色的夕阳已经洒到窗口,海面上一片璀璨的波光,汽笛声远远地从港口处传来。也亥喝下他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已经有些醉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那两个术士最后你们怎么处理了?”少年背起背包——这个包最大的作用就是掩饰,因为不带行李出门实在是过于突兀——问道,名叫镜湖的液态金属在他手腕上缠做几圈,隐藏在衣袖的深处。

“巫医们正在审,不过估计很难有什么结果。术士嘛,谁不知道西山那群家伙都是完完全全的疯子,没人能预测他们究竟会做什么事情。”大汉摇摇头:“幸运的是,这次并没有出现过多的伤亡。”

王尊德摇摇头:“霍姆这个姓氏是西山术士王国的十二个议员家族之一,不能简单地用疯子一言以蔽。”他有些忧虑地说:“这绝对不是事情的结束。”

第二遍汽笛吹了起来,少年和少女匆匆忙忙地与两人告别,跑向轮船,大汉和老人在远处看着他们掏出文书,和水手查验过后,爬上了舷梯。霍尔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脏兮兮的手绢,向着两人挥舞着,琴用手指拉扯着自己的嘴角,固定出一个微笑。

在滚滚的浓烟中,汽笛最后一次长长地响了起来,矮人的轮船消失在了渐渐熄灭的暮晖中。

“王先生……”也亥想要说什么。

“没事的,我并不担心。自助者天助。”老人松开手,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我们回去吧。”

PS:如诸位所见,这一卷也结束了。

写这一卷的时候出了很多事情,不只是期末考试。事实上,可以说,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虾球陷入绝望中,并且差点就没能爬起来。我真的……我对这个世界的黑暗还是看的太少——不,不如说之前那些东西被我不自觉地无视了。

反正我拥有的东西一直不多,不过是再失去一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一直认为,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绝境中,人都不能放弃希望——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写的。现在这个信念遭受了严重的挑战。我疯狂地思考,我去揣度每个人的心态,我去试着模拟,然后我发现我陷入了死结。我没有任何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因为问题的根源甚至远在我出生之前。

明天我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无论结果如何,我尽力了,也就仅此而已。

十分抱歉让各位听了这么长时间的废话。

不过,好消息是,这一卷最后还不算写崩——徘徊在崩和没崩的边缘上,最后及时刹住了车。我承认错误,在我对自由搏击有更深刻的了解之前,在接下来的故事里面,我会尽量避免出现类似于这卷的擂台赛,真的难写,有好几次都差点崩掉。

而且,断更是会上瘾的——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是在学业生活身体健康几乎所有方面的打击下,还是没拿到一月份的全勤。二月份我也没法保证能够全勤,我尽力不让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影响到霍尔顿——他已经够惨了——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把我仅存的希望给予他,我让他不会绝望,但是我已经快要绝望了。

然后,如诸位所见,下一卷也是一个试水,是虾球试着把自己这二十年来学到的所有东西融合在一起的一卷,也是非常符合八站现在政策的一卷。

霍尔顿已经逼近了整个故事的核心,那么,让我们拭目以待,究竟是他战胜自己的宿命,还是既定的命运让他屈服。当他找到自己是谁的时候,他就会发现,其实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有联系的——我几乎都明示了。

接着是例行的下卷预告——一切以下一卷为准。

黑发的少年扶起了地上的女子:“见死不救,非丈夫所为。”

少年少女们潜藏在深深的林丛中,看着远处舞动的人影,燃烧的火光,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谣。

霍尔顿匆匆把自己怀里的女孩放在破旧的祭台上,她仍然咬着牙保持着自己的意识。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霍兄。”白衣男子严肃地说道:“你确定吗?”

少年没有说话,默默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液体浸透了地上的方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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