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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方城

话说从前,鬼方城还不叫鬼方城。而是桂方,因为城中每处宅院、街道几乎都长着桂花树,花香悠长,四季不散,乃一大奇象。关于此香为何四季不散,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桂方城中有一奇阵,能让四季常春,所以花开不败,自然常年留香。

“至于如今桂方城为何变成了鬼方城,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且听下回分解。”

“师父,现在还早呢,你再给我讲一段嘛!”

“那,讲完这段,可就真要睡咯。

据说有一日,一个疯道士进了城,举着一只“替天行道”的幡,腰间挂着一面古旧的八卦盘,逢人便说“你近日有血光之灾”,城里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城主好好招待了他。然而过了几日,城主仿佛被蛊惑了般,下令将全城的桂花树都砍了,之后关了城门,对外封城。封城持续了七日,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可能连知心冢都不一定知道,因为七日后,留下的就只是一座孤城了。有好奇之人闯入城中,或者不怀好意之人想占领城,但进去的隔天就再无消息传出来,城里一如既往地空荡,空荡到被世人遗忘。自此以后,桂方城就变成了鬼方城。

“故事到这就告一段落了,诸多疑点若是你今后有缘去至鬼方,说不定能解开。为师可是想念那四季留香的桂花酿呢……”

睡梦正酣时,风随意被一股浩荡之气捅醒了。

“舟怀剑!”

舟怀剑抱着剑退至窗边,一脸坦然地与他对视,并在他接近后指向窗外,“没人。”

“废话,这都几时了,你扰人清梦不说,还以为别人都跟……”他突然卡壳,不对劲,这个时辰即使都睡了,也不该一点气息都没有,除非这里的人都会敛息术,可敛息术不是早已失传了吗?

“还有月亮。”

风随意抬头一看,天上那弯新月,竟是诡异的绿色。他想起刚刚的梦,“我们应是误入了鬼方城,这应该有一处大阵,我们所见可能从进城开始就不是真的了。”

“那招摇宴?”

“是真的,但约莫不在这座城。那招摇仙子应是看出了什么,才开口提醒。”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舟怀剑煞有其事地接道,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知道指望不上你,走,我们先出去看看。”

两人来到街上,俱是一惊。街上并不是没有人,事实上每家店前都立着一个人,但都双目无神,体态僵硬,与其说人倒不如说更像是精巧的泥塑。

舟怀剑用剑捅了捅面前的人,毫无反应,奇道:“他们还活着吗?”

“没有气息了。”风随意答道,“只是让这么多尸体死而不僵,远看就像真的活着一般,这样的手段是当年那个疯道士留下的吗……”

“什么疯道士?”舟怀剑问道,却发现已经看不见风随意的身影了,因为大雾悄无声息地包裹了他,包裹了周围一切事物。此时天上的惨绿色新月已经变得浑圆,一轮会生长的月亮,舟怀剑不由打了个寒噤。突然怀中剑鸣。

风随意也注意到了这些异象,但是他本身就是靠气息认人的,所以循着那股浩荡之气,他发现舟怀剑已经到了与他相反的方向。他刚踏出一步,就——被浪打回来了。

“咳咳!”哪来的水?四面八方都是水。不对,这应该是阵法。

“道家法门,讲究一个‘无’字,但‘无’之后的‘有’才是道家的玄妙。”他想起师父之前说的话,道家玄妙,无中生有。

所以这水看似无形,实则是有形的,是可以消解的。

他闭上眼睛,封了自己的气,任由水流打在身上。左右左左前右,这是水流的方向,他运起轻功,跟随水流的步伐,脱离了阵眼。然而脚跟还没站稳,就是一阵地动山摇,他一睁眼,终于没忍住开口说道:“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了,只是能不能柳暗花明还是个问题。”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山、水,山水……不对,是艮、坎,这是个八卦阵,果然是那个疯道士的手笔吗。只是以城作阵,是为什么,又为什么要把城中的桂花树都砍了,为什么七日阵成,就变成了一座死城,他下意识地觉得那疯道士不是个阴狠之人,毕竟流转在阵中的气并不阴邪,而且这个阵没有杀机,只是处处是阻碍,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些闯城的再没有出来又是为何……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并被自己吓了一跳,如果说闯城者不是没有出来而是出不来呢,如果他们早已变成了他在街上看到的那些死而不僵的“泥塑”一样呢。那么第二日,在外面的太阳升起之时,怕不就是他和舟怀剑也成为“泥塑”大军的一员之时。

希望那个家伙还在离阵,他想,他得去找他,迅速破局。

说回舟怀剑,怀中剑鸣之时,他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蒙住了双眼,但目不能视的同时,听觉倒是更灵敏了,他感受到火一般的剑意,灼烧着他。

对手很强,他想,不过他喜欢挑战。

“天圆地方!”这是他习剑后学的第一式,讲究一个稳字,下盘稳,方寸定,直取命门。这一下让对面挨了个实在,可是下一秒他就发现,那火焰又腾腾烧来,不死之身?有意思,那就接招吧!他隐约觉察到身体里沸腾的战意有些不对劲,却也不想克制。

“长空万里!”

“青云直上!”

“日月轮转!”

……

再这样下去,他的手连同他的剑怕不是就要一同废了,毕竟这些剑招许多是他未掌握的,而如今竟全使了出来,只是这气势越来越不如那第一式。这酣畅的感觉前所未有,果然听父亲的话出来闯荡是对的。

“呵!”他感受到汗水如柱,眼前除了火焰已不剩下什么。一招一式已是全凭本能。

“在野,停下来!”他对他的剑说。

停下来!

终于,火焰退了,那周身的灼热也随之消减着,只是与他的停下来无关,功劳应该是他面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小……道士的。

“舟怀剑。”他行了个谢礼,自报名姓道。

“木虚山,青酒。”小道士回礼道。一身标准的道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飘逸,腰间挂着一个紫金葫芦,长发端正地束着,面色白净,眉目清秀。像是一块美玉,藏在山间的美玉,集天地日月之精华而生。

“你多大?”他还是没忍住,问道。

小道士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所救之人脑回路居然这么奇怪,还是回道:“年方十五。”

轮到舟怀剑愣了,显然没料到眼前之人居然跟他差不多大。

“我带你出去。”

“啊?不行。”舟怀剑果断拒绝了。

青酒不解道:“你不想出去?”

“那倒不是,只是我朋友也在这里,我要等他。”

“这是无极八卦阵,讲究的就是一个‘困’字,你怎知你那朋友可还能脱困并顺利找到你?”

舟怀剑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不知道,直觉吧。”从那声“莫愁前路无知己”就认定了那个人可以跟随,因为只有那个人懂了他出剑时的踌躇,并唤起了他的剑意,说剑意或许还不是那么恰当,他的剑意还须磨练。总之,他相信那个人是会来找他并能找到他的。

青酒一时无言以对,点了点头,一副你随意吧的样子,后说:“师叔将阵眼设在了离阵,那这里一定还有些什么,我去寻了,回头见。”到时候我再把你们两都带出去,青酒如是想,后来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PS:第一个副本正式开启_(:з」∠)_放心,鬼方其实不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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