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欣喜的表情中又露出辛酸：“我们马上就要搬走了！便宜卖了！水怪已经出现在城外边儿了，虽说这里有灵师守着，告诉我们不必搬，但就怕像盘水城那样守不住啊！”
“我们正要往盘水城走，争取把那里打回来。”顾英卫挑眉，“给我们多备点干粮。”
“好！”
接下来几天，他们又得靠干粮过日子。再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他们到达盘水城边界。
盘水城已经被搬空，他们进城后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人们走了还没多久，一些没办法搬走的食材挺新鲜，他们可以自己生火做饭。这里已经是南方，冬天很少下雪，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还有一股明显的鱼类腥味。
这里河流众多，因此成了水族滋生的温床。到了夜晚，他们上了一艘被富贵人家遗弃的大船，点亮船上灯笼，让船缓缓顺风而下，去探寻水族的踪迹。
一开始，他们警惕性十足，风平浪静了不久后，他们就放下过度的警觉，王乐的人静坐休息，千妖寺的人根本闲不住地打牌，白鹿在岸上四处奔跑。
无间忽然睁开眼，知道自己静不下心。柳昭轻声告诉他：“没事，你能安静地坐在这里，已经很好了。”
“嗯。”听他这么一说，无间有所释然。过去的自己一看见水族就要发狂，他如今已经冷静了不少。
柳昭专心听着水流声，突然举起剑鞘去打千妖寺的那四个人：“打牌就打牌，别说话，扰乱我感知了。”
“哦。”千妖寺的便闭紧了嘴巴打牌，全程用眼神示意。柳昭又凝神听了一会儿，突然睁眼道：“差不多在挠船了。”
“已经来了。”顾英卫起身，一刀砍中扑入船舱的水族。
船身突然收到水中怪物的撞击，船底入了水，船开始缓缓下沉。三只低等水族爬上船舱，背后鱼鳍竖立，张嘴露出密集獠牙。千妖寺弟子立刻用力把他们打下去：“够厉害！”
唐岚道：“要是无法抵抗，立刻告诉我。”
“王乐的可别小看我们！”
无数水族爬上大船，半艘船已经沉入水中。他们爬上顶棚再跳上岸，一路攀上一座祠堂的屋顶。沉在河流中的水族群体已经完全被惊动，密密麻麻的水生物爬上岸并朝他们扑越，试图争上那么一口鲜肉。
顾英卫惊叹：“我始终在西院修行，还真没亲眼见过水族长什么样。”
李连耀道：“这就是我们训练的地方。千妖寺的，有什么藏掖着的看家本事都使出来，这里可以尽情磨练自己本事——在五院会前，所有人能力都必须上个台阶。”
“明白！”顾英卫招呼剩下三人，“王乐是我们自己人！这里没有禁术可言！”
唐岚只吩咐：“这里就是据点，有危险的时候，一定要回这里来。”
千妖寺的两人立刻冲下屋顶与水族厮杀，另外两人催动心诀，全身笼罩起光芒，在外围形成一只狼与一只豹的轮廓。他们的形体也随之发生变化，愈发魁梧的同时，皮肤出现野兽斑纹，头发蓬散，眼珠色泽变化，张嘴就能露出獠牙——
这是兽身，在精神力发展至巅峰时，他们的身体已经能与灵兽同化，这是其余宗门都不知道的秘术，只由最精英的内门弟子传承。
千妖寺从成立开始就专注于自我突破，从不参与各宗门比试。在天武宗强盛后，依然没注意到这个小门派，直到有人发现他们养的灵兽很好使，宗主才后知后觉得把他们纳入五院，一起接受管辖。千妖寺内部快速达成共识，认为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能达到巅峰，随便死上几个就是重大损失，只要生活过得去，挪个位置也无妨，于是从没和天武宗叫板过，几乎把自己的存在感刷成透明。
萧如意合掌，微笑道：“很好看。”
顾英卫露出得意的笑脸，唐岚抬手道：“可否让我探一探？”
“随意。”
唐岚把食指与中指戳在顾英卫太阳穴上：“七条灵脉，附加灵兽之躯，打灵王不在话下，应当接近灵尊之力。”
“灵王灵尊只是个名字，不稀罕，我们千妖寺从来就没拿过天武宗的荣誉称号。”
唐岚点头赞许，话题一转，再轻声道：“你觉得……寺主为何会答应？他说的话，我不大相信。”
“难得你看得起我们呗。”
“我也只是翻阅典籍，查出你们祖辈中曾有呼风唤雨之人，倒没料到……”
顾英卫打断道：“不必感激，这也不光是寺主的意思，他请示过老祖了，老祖答应的——你当时看到那画像没？”
“那头白虎画像？”唐岚确实记得寺主在回复他之前，给厅堂墙上挂着的白虎画像上了香，并无声地念咒祷告一段，那白虎眼中便焕发出了光芒。唐岚知道这画有神通，但也只觉得寺主是在占卜求个吉凶。
“没错，那就是我们的斑虎老祖，千妖寺最大的守护神。正因为有它庇护，我们建立宗门五百年，从未吃过苦头。”
唐岚惊叹：“多于五百年寿命，可真是通天灵兽。”
“堪比灵师入了天玄境——我去练个手！”水族攀爬祠堂时，顾英卫向前一跃，灵狼之气护体，一落入水族群中，尚未动手，便以这股凶煞之气绞杀上百的水族。
唐岚转身望向无间。李连耀与柳昭都已经去历练，无间抱着破空剑，竟然还没有动手，萧如意正陪着他。
唐岚笑道：“无间，你倒沉得住。”
无间的头脑已经极度兴奋，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但他还是顽强地控制住了自己行动，沉稳地回应道：“有如此庞大的基数，这里必定有个王级在镇守。”
“对，这是他们的驻扎地，要是不击溃这个群体，水族会继续侵占下一个城镇。”
“我要杀王级。”无间眼中燃起荧光。他的力量终究有限，不可能杀光这里所有低等水族，但他可以等王级水族出现，直接与之一较高下。
“你还真是要当将军的料，但我不是让你来运筹帷幄的。”唐岚搭住无间肩膀，轻声告诉他，“今晚再练不成破魔指，明天没有肉吃。”
“……”
“去。”唐岚把无间推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