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一眨眼,发展自己站在晴空之下,脚下是一片无垠的黄绿色草地,和煦的微风吹拂。这情景莫名熟悉,他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他的心跳加剧,心想自己心魔是否已经滋生到出现幻觉的地步,猛地一转身,见天狗蹲坐在自己背后。
他突然感到安心。
天狗俯头靠近他,没有张嘴却吐人言:“你还记得吗?”
“……”他想不起来。他的记忆似乎是有残缺的,在他进入王宫后,他会想不起小时候的许多事,他离开苍澜后,又会想不起王宫里的许多事。
天狗似乎失望地起身离开。他赶紧追上去:“我……”
另一个人却抢在他前面,快步跑着追赶天狗。这是个才五六岁的男孩,灰头土脸,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似乎精疲力竭地赶了一路,终于扑上去揪住天狗尾巴,因此脸朝下地摔在地上。
这是小时候的他。
原来他与天狗……是这样相识的?
他曾经见过……真正的天狗?
天狗回头,用尾巴卷起男孩把他扶起,再转过身,俯头亲了男孩的额头。
他听柳昭说,天狗是极为罕见的珍贵灵兽,不会与人类产生交集,人类能见它一次,得花掉一辈子的运气。然而这只天狗却垂怜了幼时的他,他从此获得了天狗的力量。
他转身,另一只天狗蹲坐在自己背后。他欲言又止:“我……”
“你感谢过我,也怨恨过我。”天狗依然温柔地看着他,如此宽容的眼神却带着不喜不悲的情感。它活了不知多少年,人类在他眼中只是一瞬即逝的光,他只是赐予了人类力量,却不会左右人类的命运。
“……”
天空突然出现裂痕,他所处的场景快速支离破碎,漆黑的上空出现龙蟒那明亮的黄色眼睛,像是夜空中挂着一轮巨大的太阳。
“留我弃我,决定于你。”天狗纵身向上一跃,黑色毛发蓬散,向着上空那只龙蟒眼睛扑去。
天狗身躯遮挡龙蟒眼睛的瞬间,四周彻底昏黑。无间再一眨眼,见杵在自己前方的黄色龙蟒眼睛正在缓缓后退。
“无间哥……”夏逸仙声音里透着一丝欣喜,以为龙蟒认定他们体型太小而放弃了捕食。
“走!”无间却挣扎着起身,拽住夏逸仙带他往外跳,一时没时间找准位置,两人滚下岩石堆,刚稳住身体,就听见后方的高耸岩石崩裂,伴随着地面震动,周围树木落下一层枯枝败叶。
巨大的蛇尾杠在岩石堆上,刚刚那龙蟒的后退显然是要发动攻击的前兆。无间已经晃神,猛摇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努力回忆之前产生的幻觉。
这就是最开始在崖底见到的那条大龙蟒,它一路尾随到这里,目的是为了获得他身上的天狗力量。
蛇身在地面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响,无间拽着夏逸仙后退,轻声问他:“这也是灵兽?”
“龙蟒连最低等的灵兽都算不上,”夏逸仙回应:“但从不知道……还有这么大的。”
龙蟒的躯体已经把他们圈在中央,无间突然变化成天狗一跃而起,扑向龙蟒头颅。龙蟒顺势抬起身躯盘上天狗,更大的一张嘴咬中天狗脖子——
无间感到躯体撕裂般的痛苦——这龙蟒,真的能吞食天狗的力量!
夏逸仙算清了七寸,从树上跃下用力挥剑斩出白光,用力全力切断它小半个躯体。丧失力气的天狗从高处落下,体型迅速缩小。
狂怒的龙蟒扫断树木,无间退到岩石身后缓气。
夏逸仙落在岩石上,极度震惊地告诉无间:“七寸没用!”
无间正在努力集中注意:“啊?”
“打七寸啊!”
“这你也信?”
“……”
龙蟒撞上岩石,突然出现的天狗迎面扑倒龙蟒,夏逸仙不再挑几寸,连续劈剑割裂龙蟒鳞片,龙蟒不知痛痒,只顾着把天狗缠起来吞入腹中。
天狗的力量被剥夺,天狗会从此消失。
他发出咆哮,天狗的体型逐渐膨大,与逐渐勒紧的蛇身相抗衡。
远处传来“嗷”的一声脆响,像个找不到的娘的小奶兽嗷嗷待哺。
龙蟒却似乎受到了威慑,身躯停止蠕动,僵硬地定格。“嗷”一声再响,龙蟒缓缓松开躯体,朝着与叫声相反的方向后退,拖着残败身躯钻入密林中。
无间落地,见远处走来熟悉的轮廓,呼吸急促得快要窒息,张开嘴呼出白色雾气,踉跄地迈步迎上去。
柳昭笑眯眯地举着柔柔:“没事吧?我给你说,这借来的小姑娘可厉害了,这嗷嗷叫的招式叫什么?”
柔柔自豪地介绍:“猛虎咆哮。”
“你叉她干什么?”无间不解。为了让声音传播得更远?
“她腿短跑不快,就一路叉过来了。”柳昭把干干净净的漂亮小姑娘放在地上,再整好她衣服上的百花褶,随即走向无间摸他脸,轻声笑道:“哭什么?”
“……”无间惊奇地眨了一下眼,果真觉得眼里有泪水,连忙擦眼睛,“竟然……”
“是不是想我了?”
“嗯。”他真没想到,柳昭竟能来这里找他。
柳昭觉得无间这样子可爱极了,轻轻搂住他拍他后背:“没事,我们回去,不会再来这种鬼地方了。”
“嗯。”他望向夏逸仙。
柳昭对夏逸仙招手,客气地邀请道:“你来我们王乐吃个饭,明天我送你回天武宗。”
柔柔叫来了在上空盘旋的仙鹤,仙鹤带他们飞上树林。一会儿后,他们看到下方有明灭的火光,必定是寻找夏逸仙的队伍。
“我要下去!”夏逸仙大喊。虽然并不想和他们见面,但要是自己提前跑了,让他们白白找一晚上,回去后非得被揍一顿。
柳昭不想多惹麻烦,吩咐道:“你自己跳下去,记得和他们解释清楚。”
仙鹤已经降低了高度,夏逸仙说声“多谢”就准备往下跳。在他酝酿好姿势前,柔柔忽然惊讶地“啊”了一声,翻身滚下了仙鹤背。
柳昭愣住:“没……没坐稳?”
“她自己跳的吧?”夏逸仙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