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无间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五六成，唐岚便同意他们动身前往虞州。
凤凝雪给白舒雨准备两套换洗的衣服，给他披上御寒的厚棉衣，饱含温情地吩咐：“在外面小心些。”
“放心……你衣服给我缝得也太厚了，我真不冷。”
凤凝雪突然面无表情地抬眼：“我觉得你冷。”
“好，我冷。”白舒雨把衣服紧紧裹住，俯头亲吻她脸颊，“我马上回来。”
凤凝雪又漠然道：“不急，你回来我也不在。”
“行，那我多浪会儿。”
“之后记得去西院看你儿子。”
“好好好。”
告辞后，灵兽护送他们离开七十二峰。无间在旧庙中找到暂置的车厢，重新组成马车后，驾车沿着山道前往莲安城。
白舒雨躺在毯子上睡了好几个时辰，日暮时怏怏地醒来打个哈欠，看了看唐岚和双瑜，忽然笑道：“除了外面驾车的，我觉得我们这一车老弱病残特别有意思……”
唐岚指尖划过白舒雨额头，轻轻往他额头弹了一下。
白舒雨躺回去：“我就不该说话。”
唐岚双手合十，温柔建议道：“我希望你说点正经的。”
“我在上潭住了这么多月，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细节，真没什么好说的……”他抬起右手看手掌，再用手捂住自己额头，“我的辉煌时代过去了，心灰意冷的时候，全靠预判死撑着。”
唐岚随意问道：“预判能起什么作用？”
“预判能给人好大的信心！”白舒雨重新坐起来，“我无聊的时候想来想去，人族能战胜水族，根本原因是什么？其实在于演化进程——人族已经能够冶炼金属、修行灵脉、制造法阵，而水族还在茹毛饮血，因此双方较量，人族必然轻易得胜。”
“长虚界或许胜券在握，但于我们而言，也不是很轻易。”
“总之也就那么回事儿，但空族不一样了。人族演化出现在的模样，已经是夺尽天地之造化，而空族的演化进程与人族相似，不仅有相同的身体结构，它们也能使用术法，比水族远远高了一个演化等级。”
唐岚很感兴趣：“所以势均力敌？”
“别看现在势均力敌，但我相信最终还是人族能赢，因为终究还是人族演化更快，在生产力上先进更多。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这段艰难时期可能还要持续很久，如果没有必胜的信念和愿景，对我们这一代人而言，未来的痛苦真的很难熬下去。”
“……”唐岚沉思后评价，“我觉得……你这思路能进教材。”
车厢外的无间也仔细听了，补充道：“我不是很明白，但觉得在进教材前，可能要被骂几百年。”
唐岚心态放宽：“努力发扬，骂几十年就够了。等士气实在不行的时候，舒雨你可以去给众人做个演讲。”
白舒雨挥手：“算了算了，我和他们都没心情。”
无间解释：“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消灭武将，再消灭武神，把剩余空族赶走，这段历史就结束了。”
“对，这才是大多数人的想法。”白舒雨打开水壶喝水，“不在乎原因，只在乎结果，没人像我这么空。”
三日后，他们抵达莲安城，在约定地点与青林见面。
青林早一步到达，在山庄外恭迎他们前来。在他身后站了十二名灵师，整齐划一地向唐岚与无间行礼。
无间询问：“这么快，邱灵王送你过来的？”
“是，他本人也来了，正在厅内等候。”
“让他费心了。”无间带众人走入山庄与邱尚举见面。
在私房内互相行礼后，邱尚举解释道：“虽然金宗主并未对我发出邀请，但我希望能助唐先生一臂之力，护送你们往返虞州。”
唐岚果断答应：“自然可以，多谢。”
邱尚举怕他不明白其中意思，再补充道：“麻烦唐先生了，这也是我的私心……”
“唐岚明白。”唐岚笑着点头，没让他多言，依旧强调道，“能得到邱灵王相助，唐岚十分荣幸。”
白舒雨站在门外，小声告诉无间：“那人真是不得了。”
“邱尚举？”
“正是，今后必有大作为。”
无间知道他很会看人，忽然询问：“我呢？”
白舒雨连续眨眼两下：“我看你看习惯了。”
无间双手握住对方臂膀：“我们那么久不见，你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感觉如何？”
白舒雨抬起拇指表示称赞：“我被你这高大威猛的体格所震惊，为王乐未来形象代表感到惊喜，情绪波动扰乱感知，所以没能在那一瞬间看清你的运数。”
“……后面几眼呢？”
“我沉浸在惊喜中无法自拔。”
无间傻笑一声，看到房门打开，立刻上前迎接。
唐岚搭住无间手心，忽然转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轻轻一脚绊过去。无间感觉似乎有一股洪荒之力推着他的脚跑出了十万八千里，他呆愣了片刻后向前倒下去，扑入继而出门的邱尚举怀中。
无间：“？”
邱尚举：“？？”
唐岚已经搭住白舒雨的手，露出一脸迷茫：“无间？”
“我……我没事。”无间只得不留痕迹地收敛自己委屈。
唐岚便笑着点头：“那我先走了。”
“？？？”无间目送他和白舒雨离开，尴尬地回头看邱尚举，忽然露出明媚一笑，“我们坐会儿？”
邱尚举突然被这笑容击打得内心澎湃，愣了片刻后才伸手：“来。”
远处，白舒雨告诉唐岚：“刚刚无间问我，与邱灵王相比，他的运数如何。”
“无间越来越活络了，竟会问这个。”唐岚也好奇，“所以究竟如何？”
“我没告诉他，怕他太开心，反而与全文基调格格不入。”
“看来运气很好。”
“是啊，否极泰来就是奢求，多少人要在困境里潦倒一生，他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破了他的命数。”
“谢你吉言。”
有邱尚举的佳骑护送，他们两日后就到达虞州。无间作为唐岚仅存的在位弟子，必须扛起所有的沟通事宜，神情严肃地走在队伍最前方。
大殿之内等候的众人神情复杂，出于礼节都没有说话。无间端正站立拱手俯身，其余人一同向天武宗宗主金路堂行礼，唐岚的地位理论上比金路堂略高一筹，站在队伍中间最佳位置，只是略微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