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嚣张点儿，他们又不知道你是谁。”柔柔告诉无间。
凡人一般都区分不出修行界的门派，以前只会听闻“天武宗”，天武宗离开五院后，有部分人知道了“王乐”，但要辨别王乐里的人还是非常难。
无间依旧穿着王乐的装束，长发全部用金线绑在脑后，耳朵上佩戴红色耳钉，腰挂破空剑，魁梧俊朗中透着一股似水柔情，两者阴阳相交竟毫不怪异。凡人也许不知道他是修行之人，但看他干干净净明明朗朗的样子，肯定知道他大有来头，至少也是习武的世家公子，没人敢轻易招惹他。
无间坐在酒馆里吃面，看着刚走进来的几个男子要把里面的客人都赶出去：“散了！小金爷包场了！”
顾英卫不为所动，始终专心狼吞虎咽。
无间眼睛亮了，但他很有修养，没有一口把剩下面条嘬进去，依旧优雅地撩筷子细嚼慢咽。
这标准的开场，是他写日记的经典题材。
城镇比较繁华，不少新来的商人都不知道小金爷是谁，和大汉们争吵。无间吃完面，忽然起身，抽出破空剑横扫，用刀鞘把最喧闹的那个男子掀出去。
酒馆刹那鸦雀无声，紧接着爆发叫好声。
无间公然挑衅：“谁来？”
顾英卫突然抬头：“啊？”
男子们面面相觑，在眼神交流尚未得出结论时，无间已经闪身至他们中间，挥出剑鞘一连掀倒三个人。
他的身手着实不普通，男子们发出呼喊，立即明智地退出酒馆。柔柔不紧不慢地在桌子上摆好一排钱币，拉起顾英卫跟着无间出门。店主不敢上去阻拦，只能倚在门边挥手：“公子慢走！”
“不讲道理的感觉怎么样？”柔柔问他。
无间回应：“虽然很爽，但感觉不够礼貌。”
“可是你讲道理他们也不会听呀，上次看你和他们理论，感觉你好委屈……你太像月鸿先生了。”
无间抿嘴一笑。他曾经是个鲁莽冲动的人，现在则是温温吞吞，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后果，好像变得越来越懒惰。
他抽出本子，将灵力注入金笔，没有沾墨却能快速在纸上写字，一个个字横七竖八地组成一句话：【十一月初三于酒○退敌 助人为乐好开心】。
他把笔递给柔柔，虚心求问：“‘馆’字怎么写？”
柔柔给他补上生字，看他毫不走心的内容，回想他前几天也是按这个格式在写，皱眉道：“你忍心这么读给月鸿先生听吗？”
“他不会打我的。”无间望向顾英卫，“你真的不写日记吗？”
顾英卫更为洒脱：“回去了再补嘛，既然出来就尽兴玩，别每天揣个本子影响心情。”
出了主城就到达了南溪镇，无间在城里囤够了干粮，买了二十斤肉，出城后投喂给在树林中徘徊的飞虎，怕飞虎饿极了去偷食人养的家畜。
据言曾有云游的三名灵师到达南溪镇，两人遭到空族毒手，剩余一人侥幸逃脱后，立刻将消息上报给五院。灵师们听到消息都要三思而后行，没有积攒起足够的实力不会贸然前往，唐岚便把这个探查任务交给了无间和顾英卫。
飞虎沿着山道缓缓向前行走，偶尔有砍柴的农夫经过，见到飞虎都露出惊恐的表情，大叫着转身跑开。
无间看山村里的人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谋生：“空族似乎只捕杀灵师，不吃普通人。”
柔柔道：“或许他们还不知道空族的存在哦。”
再往上走后，无间却看见十几个村民聚在村口，都穿着鲜亮的新衣服，正神色惊恐地欢迎着他们到来。
“他们肯定知道的。”无间判断。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是这一副表情。
胆小的人不断往后退，无间跳下虎背，上前向众人行礼，向看似最年长的人禀告：“在下灵师，来此寻找空族踪迹，不必担心猛虎伤人，我们自己会寻住处落脚，不叨扰。”
老人用惊恐而激动的表情开口道：“——”
“啊。”又是方言。
城里的人多半会说官话，但到了乡下，无间往往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无助地望向柔柔，柔柔正眯着眼，用极强的精神力对老人的想法直接进行捕捉，不确定道：“他似乎想说，他欢迎的人，不是我们。”
“是吗？”无间再看老人，果然见他正慌张地摆手，便也挥手道，“没事，我们自理。”
无间招手示意飞虎跟着他绕过人群，这时人群却向两边散开，老人还是热情地伸手邀请他直接往村子里面走，并不抗拒灵师的到来。
“多谢。”无间便带领飞虎往里走。顾英卫扫视村民，略感不满地“啧”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柔柔抓住无间衣袖，凑过去和他小声说悄悄话：“我觉得他们怪怪的。”
“别太紧张。”无间安慰她。
“嗯……”柔柔俯下头，伸手挽住无间胳膊。
他们没走出几步，悠扬的铃铛声忽然从远处响起。人群忽然躁动起来，发出欣喜的欢呼。
“他们要等的人来了。”无间转身，见山道上行走着两匹高头骏马，车厢装金戴银，每边挂着四个铃铛，十二个铃铛一路发出清脆碰撞声，车厢前方与后方各自跟随着两名侍从，阵势十足。
半透明的金色纱帘上印着天武宗的凤凰图腾，隔着车帘，隐约能见到里面坐着一名身形姣好的人物。马车停下，两名壮汉撩开纱帘，车内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坐着向众人行礼。
“真讲究。”顾英卫就喜欢看热闹，“那小子细皮嫩肉的，比你们王乐的还会保养。”
“不认识。”无间看清楚后，出于礼仪，也向对方行礼。
男子认出无间衣服上的金花图腾，兴趣盎然地询问：“这位小友，可是从王乐来的？”
“是。”
男子脸上的傲慢又多了几分：“王乐真是有能耐，连空族都敢染指了？真不怕丢了你们娇贵的小性命？”
顾英卫看自己穿的衣服，上面虽然有着千妖寺的明显标识，但颜色灰黑，色泽艳丽程度完全没法和王乐的媲美：“他是不是没看见我……”
无间眯眼。
男子的高傲到了顶峰，自然而然地转化出怜悯，无奈叹道：“王乐啊正在没落，唐月鸿瞎了眼睛，白舒雨这个靠山也没了，你还是早早回去，别让人看——”
无间瞬间向前冲刺，破空剑出鞘。
“别！”柔柔惊呼。
无间在半空向下挥剑，男子优雅地抬手支开防护，灵力碰撞之间，车厢碎裂，两匹马受惊逃窜。
四名侍从也均是天武宗的灵师，立刻凶神恶煞地亮出兵器。
村民惊恐地散开，柔柔上前劝阻：“这个没必要！”
“我不忍。”无间站在烟尘中，右脚往外一挪，掀起微风将烟尘冲散，双眼瞬间变成红色兽瞳，“自找的。”
……
“对不起，我错了。”
木屋内，青年跪坐在地上，认真地向无间俯身赔罪。虽然他从小都是被家里人宠大，但作为世家大族的弟子，基本礼仪被训得非常好。在他直起身的瞬间，他这张白白净净的脸上忽然又露出阴笑：“但你们王乐给我等着……”
正喝茶的无间忽然又瞪他一眼。
男子又俯身下去：“对不起，我错了。”
PS:格式累了，格式缩水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