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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何须问烛龙?玄章(四)

当玄灵均踏上屺莽沙漠时,不得不为这样一个险恶而壮丽的地方感到惊叹。这一生,他没有去过十方森林和鹊山以外的地方,即便是十方森林他也只到过沉悲沼、禺疆城、冰井这三处。整个蓬莱,都是他在书中所知,大部分地方未曾涉足。

屺莽沙漠与十方森林完全不同,这里极其干旱。从扶摇山脉中的提梁山走下来,朝向屺莽沙漠这一侧的森林稀疏了很多,越到山脚下越见不到什么活物,至多是半人高的粗壮杂草,有些没有见过的杂草还带着锋利的倒刺。

绝境,就是屺莽沙漠最恰当的形容。

山底与沙漠相接的地方,成片成片板结的黄沙混着泥土,茎干叶片十分肥厚的奇怪植物稀稀落落生长着。走到这里,玄灵均自己的罩袍已经被倒刺划得丝丝缕缕,双腿血痕密布。目之所及,一望无际的黄沙,绵延到地平线尽头。烈日灼灼,恨不得熔化大地上每一寸土地。不断蒸发的水汽,扭曲了视线。

才到屺莽沙漠的片刻,玄灵均已然倍感难受。白沙城位于这片沙漠的中心,摸约还有四五百里路,除了沙龟部族的人,从无外人能进入那片绝境。

灵均回头,抬起手,从万物生灵中汲水化冰,他所面向的提梁山侧面所有草木尽数枯萎,风雪遮天蔽日滚滚而来,裹挟着漫天沙尘,从最初的雪白色变成漫天暗黄,退路已茫茫不见。那一刻,他的视线穿越耸立千年的扶摇山脉,父王、母后、兄长、纪巫姑……音容笑貌犹在,帝王的一颦一笑都在风沙中变得触手可及,无情的人呀,却记挂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他转回头,一路风雪相随,从骄阳正盛到星月同辉,两夜三天,他脚步不停。要去白沙城只有一个办法,朝着沙漠中心笔直走去,稍稍偏离就会在茫茫沙漠中迷失。直到看到黄沙与白沙交界的地方,那里就是白沙城的地界。那里和琉璃沙城一样,由宁氏和白氏统领。

护着他的风雪渐渐变弱,他离提梁山已经很远了,玄武人耐饥渴,可以十天半个月滴水不进,但水龟部族却耐不得曝晒,平日里躲在阴暗潮湿的十方森林。灵均不知可曾有人踏出他这样的步伐,他忍受着剧痛来到了白沙界限之旁。

视线陡然清朗起来,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次第呈现,重重叠叠,云山雾罩,宛如仙境一般缥缈华丽。看起来,不像是蓬莱任何一处的建筑样式,雅致清丽,无法形容。传说中的白沙城,是一个贫瘠荒芜的地方,怎会有如此漂亮的建筑?

灵均只觉得有诈!

拂面风过,湿润无比,他走入那幻化的景致中,纷纷冰晶应声而落,席卷起地上的白沙纷纷扬扬,令人迷乱。玄灵均解开斗篷,任它在狂风中被吹远。

那座传说中的城池,正矗立在他眼前。面前,是一汪平静的湖泊,白沙城在湖泊中投下一模一样的倒影。玄灵均弯腰下去捻了些白沙,放在舌尖一舔,浓重的苦咸味。

所谓白沙,原是盐。

整座城市没有城墙,高低错落的白色穹顶建筑相依而建,与幻境中的地方又全然是两幅模样。玄灵均有些疑惑,沿着湖泊绕了很大很大一个圈,才走到城边最靠近湖泊的一栋建筑附近,乍一望进去,这里的人们只用很少的布遮盖住身体重要的部分,大片大片袒露的皮肤被晒成了铜器般的暗黄色。

“我要见白宴城主。”玄灵均对着路边的人,沉沉地说。

很快,人群聚集在一起打量这个俊美白皙的男子,议论纷纷。白沙城亘古甚少有外人到访,即便同是玄武族,互相之间往来也不多。玄灵均的到来,给这个沙漠孤城投下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到宁笙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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