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萧府刚把阮嫣绣接走,一堂端坐的宾客还正诧异,就见后院清风苑的管事孙妈妈火急火燎地奔到前厅来,大喘着气,脸色燥红地叫嚷着:“姑娘!姑娘她!”
还处在哀悼悲痛中的阮盛和陈岚忙不迭地互相搀扶着起身,焦急地问道:“是不是锦儿?锦儿怎么了?”
孙妈妈拍着胸脯边顺气边回:“大姑娘她……活过来了!”
这一消息顿时如晴天霹雳般轰醒众人,那些宾客瞬间跟着阮家老爷和夫人直奔后院去看这天下罕见的奇事!
死了也能再活过来?
看热闹的一行人在进入清风苑时被几个强壮的下人拼命拦截在外,阮盛牵着陈岚的手,战兢地走进阮嫣锦的房内。
刚苏醒的阮嫣锦正呆坐在床上,头发还是湿淋淋的,面色却不如方才那般惨白,已有些血色,瞧着与常人无异。
她是在哪儿?
为什么这里如此陌生?
这房间很不对劲,这窗子的方向也反了,这窗外的院子本是种了丹桂树,怎么如今倒是梅树?
祁鸢鸢呆愣半晌,她微微动了动脑袋,低头看了看身上,在她最后的记忆里,她已经被大火包围,那炽热的火焰爬满了她全身,她应该遍身伤痕啊!
为什么一点痛感都没有?
祁鸢鸢看着白皙滑嫩的双手,这双手为何这般陌生?
难道?
她心中大骇,忙慌不迭地下了床,连鞋袜也不穿,推开青鸾和另外几个丫鬟的阻拦,冲到梳妆镜前,她头发半散,狼狈不堪,拿着那模糊的铜镜半晌一语不发。
这镜中微张着唇,眼里满是稚气,清秀有多却完全不识的人是谁?
是……她吗?
她这是……附身在别人身上了吗?
祁鸢鸢无比震惊,她手中握着的铜镜也失手掉落,下一刻,门被打开,三个诧异万分的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阮盛一见爱女活生生地站在那,半分不损,又喜又泣,平日里端庄优雅的陈岚大夫人更是情不能抑,当场哭了起来,一家三人抱在一起,祁鸢鸢被突如其来的痛哭惊呆原地。
忽然,她抬手摸了摸面颊。
奇怪,她明明与眼前的两人并不相识,为何也会情从中来,泪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久,阮盛与陈岚各自收了眼泪,拉着祁鸢鸢的手,坐在暖室内,东一句西一句地问道:“锦儿,为何你……会想不开去跳湖?若是你当真不满意这桩婚事,你与爹爹说个清楚就是,何必要伤自己的身子啊!”
跳湖?
祁鸢鸢微微挑眉,看来这附身的主也是个刚烈之人,居然不满意婚事就去跳湖自杀?
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回答,便又听到一旁的陈岚柔声劝道:“老爷,你别说了,锦儿天生少智,你与她说这些她也不懂,还不如吩咐这清风苑的人多加看护着,以后谁也不能离锦儿半步。”
阮盛叹着气,握着拳埋怨道:“都是我不好,当初若不是我去外地采办生意,也不会那么晚才回来,让你们母女俩受苦,让锦儿……无端端地耽误了最好的医治……”
陈岚拍了拍他的手背,右手紧紧握着祁鸢鸢的手,劝道:“老爷,如今都过去了,便不要再提。今日那嫣绣替着锦儿嫁了过去,这冒名的罪我们可担不起,后面若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阮盛皱着眉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让锦儿顶着绣儿的名了,既然她阴差阳错嫁过去便嫁了吧,日后我再替锦儿挑一桩婚事罢了。”
祁鸢鸢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一片混乱。
照这么说,自己还是个痴傻儿?
这……哪对得起她祁鸢鸢七窍玲珑心,万般全是计的多智多谋?
不行,她得改变!
祁鸢鸢微微动了动身子,一旁陈岚忙担忧地问道:“怎么了?锦儿?”
祁鸢鸢摸了摸额头,一把抱住陈岚,哭喊道:“娘亲,我好害怕!”
陈岚也回抱住她,爱怜地抚摸她的后背,劝慰道:“锦儿不怕,娘亲和爹爹都在这儿。”
祁鸢鸢抽着鼻子,喃喃道:“我昨晚睡不着,便想去外边走一走,没想到脚下一滑,就失足落了水,今天还害得嫣绣替我出嫁,娘亲为我担忧,我……我实在太不该了。”
这话一说出口,屋内坐着的几个人都呆愣在场,谁也无法相信,平时沉默不语只会傻笑的阮家嫡女,居然一夜之间,落水之后,竟口齿伶俐成这般样子?
阮盛惊讶地看了看她,又与满面欢喜的陈岚对视一番,忙对身后站着的青鸾道:“快!去请大夫来!”
青鸾也喜极而泣道:“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