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倒在病床上，顾小沈完全没有睡意，而就算是睡着了，也会很快惊醒。这是好久好久的毛病了，久到顾小沈完全不想回忆。
人能有多脆弱，顾小沈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对者母亲哭喊不想死的那种恐惧。幸运的是，死神二选一没有带走她，不幸的是，天使也没有再次降临。
“小沈，你同学来找你。”母亲的话一下叫醒了完全不想动的她。她赶忙坐起，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顾小沈喃言，一脸迷惑地看着眼前的黑发蓝眸，那个除了冷笑就不再有第二种表情的王耕之。
“姓苏的让我带给你的。”王耕之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叠复印纸，说来东竹高一的课有这么多笔记吗？
答案当然是有的，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东竹总是会不定时放假，为了应对这种特殊事故的发生，所以东竹的课排的很满。
“苏童？”这是班上一个不太显眼的男生的名字，顾小沈接过一叠复印纸，上面的字体算不上整齐但很清爽，完全不像是记忆里苏同学的笔迹。
“苏牧之，你班主任。”
“……王同学，那也是你的班主任。”顾小沈一笑，纠正道。
“你的笑，好假。”尽管这微笑很温馨，王耕之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戳破，毫不犹豫。
顾小沈继续保持自己的微笑：“说什么呢王同学，我是真的很高兴有人会来看我，尽管不是她们。”
笑着说这些伤感的事情真的好吗？
王耕之不想吐槽，盯着顾小沈的眼睛，后者也不再说话，二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
许久，顾小沈率先打破沉默。
“王同学要来点茶吗，上好的龙井，应该能配上你的身份吧。”
“既然这样，我们来谈谈吧。”王耕之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正经。
“嗯。”
“我想你不可能不清楚。”
“嗯。”这次，顾小沈终于没有再微笑了。
“你想要朋友。”
“嗯。”
“我也需要一个‘朋友’。”
“嗯？”
“现在，我被一个麻烦人盯上了。”
“嗯？”
“对你来说，朋友也只是暂时的吧。”
“不是……”顾小沈下意识地否认，随后却是更多的沉默。
“说服不了自己吗？”王耕之嘴角微微翘起，露出虎牙邪魅一笑。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顾小沈抱住膝盖，头缓缓埋进手臂中，“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排挤我，为什么！不过就是生了场病，不就是少上了半年的课，那些家伙，为什么就不能和以前一样。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会是我！”
哭泣，哀嚎，痛恨，怨念。王耕之嗅到空气中迷人的气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那对已然变成血红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既然这样，我来当你的朋友。”王耕之一手搭在顾小沈的肩上，剧烈的抖动有了减缓的趋势。
“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你又不缺。”顾小沈抬起头，两行泪痕下的笑容已经有了崩坏的苗头。乍看之下，居然和王耕之的冷笑有些类似。
“我说了，我需要一个朋友来打发姓苏的，而你，只要保持微笑就好了。”王耕之站起身，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双手撑在床沿上贴向顾小沈。后者下意识地往后考去，但二人的脸靠的是相当近。
“王，王同学。不行的。”顾小沈下意识地拒绝，着实是黑发红眸的王同学太迷人了。
话说，王同学的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么？顾小沈心里想道。
“那种笑不适合你。”王耕之淡淡开口，语气又变为一开始的冷漠，“只是不想孤单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谢，谢谢。”
“不用谢我，因为，你迟早会恨我的。”王耕之背上书包，拉开病房的门，就见苏牧之和顾小沈的母亲聊得正嗨。
“咳咳。”王耕之站在一旁，轻轻咳嗽提醒苏牧之，后者注意到王耕之，原本只是温和的笑瞬间有了色彩，向着顾母道别后和王耕之一同下了楼。
“聊得挺嗨？”王耕之翻着白眼说道，随后很快注意到自己的眼神的王耕之瞬间换上一开始冷漠脸。
什么时候，自己有这么多表情了。
“一开始我问了些顾小沈的病，然后就越聊越歪，聊到其他方面去了。”苏牧之摸着鼻子，长这么大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问这问那了，虽然习以为常，但还是有些不适应。
“让我猜猜，单身问题？”王耕之一语中的。
“啊，是的。”
“你确实该好好考虑下这个问题了，你的关心太多都溢出到我身上了。哦，还有顾小沈。”王耕之冷眼看向苏牧之，后者被盯得发毛，赶紧岔开话题。
“顾小沈怎么说。”
“不听劝，完全听不进去。”王耕之站在电梯的角落，面不改色地撒着谎。
“也许真的是你误解了也说不定。”苏牧之按下地下一层，拿出手机确认还没过七点，“你父母知道你这么晚还在外面不会担心吗。”就在来的路上，苏牧之就知道了王耕之那王公贵族都是瞎编的，目的就是一次性拒绝所有男生。当然，有婚约那条也是瞎编的。
“不用担心，他们不在国内。”
“那你在家都是吃什么的？”
“有保姆，不用你担心。不过最近他好像在闹脾气，做的菜越来越难吃了。”
“这样，那不如来我家吧，这里离我家很近，开车回你家要很晚才能吃上饭吧。”苏牧之温柔的样子的确很难让人拒绝呢。
“暴露了。”王耕之小声地说道。
“啊？”
“呵，男人。”王耕之扭过脸，不给苏牧之“脸色”看。
“啊……”迟钝到才反应过来的苏牧之才发觉到自己的提议有些问题，“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
“又要拿你是老师那一套吗？”王耕之走出电梯，恰好就是地下一层。苏牧之跟上，开口想要解释，也想取消掉这次邀请。
而王耕之的话先一步打断了苏牧之：“做的不好吃，拉你去做太监。”
“喳。”苏牧之笑着追上王耕之，行了一个完全不正规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