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强盗头子在溪水里泡了足足十五分钟，每个人只随身携带了一条粗毛巾，为了将身体擦干净，粗毛巾上破了好几个洞，他们身上的皮都快磨破了。
而且三个人里就郑义带了胰子，就那么一块根本不够三个人用，还没把身上的味弄没就连拇指头大小都不剩下了。
郑义感觉郝仁这往身上抹粪便做得实在太过了，往衣服身上抹一抹就算了，竟然还拉开裤裆往里扔，就算是当了强盗之后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么狠才是。
现在可倒好，胰子用完了，毛巾已经连擦灰都做不到了，皮也都掉了一层，身上却还是一股味。
“以后你再有什么大胆的想法请务必先和我说一声，我来给你掂量掂量做到什么程度比较合适。”郑义抱怨，他倒是能忍受腐烂尸体的味道，唯独粪便这股味怎么也没法忍到最后，“我好说歹说也是娇生惯养，这味道一直弄不掉我是真的受不了。”
“鸡鸡上的味看来是洗不掉了。”单良很难得也跟着抱怨了一句。
那关键的地方比较敏感，而且还不能粗暴对待，偏偏又是郝仁下毒手最重的地方。
“我错了，我错了，我也洗不掉啊。”郝仁放弃了辩解，“赶紧把事情说清楚吧，我可等着呢。”
郑义当然明白要说清楚，他会向刘一方提出联手当然有自己的理由，否则他也不愿意做到这个份上。但他也知道这样的决定相当自私，因为这必定会伴随“牺牲”，他也不知道郝仁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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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差达到两米的土坡上，刘一方俯视着下方换好新衣物的三名强盗头子。虽然他们看起来比先前那挑粪工的打扮更有精神了，可身上却还散发着微微的怪味。
“说吧。”刘一方说，“我希望你的所谓提议并不是把我当傻子。”
“那当然，如果没有诚意可没法让你点头。”郑义说，“首先可以明确的一点是，你的目的是复仇和毁掉花沁镇。”
刘一方轻轻点头，“这一点我不会做出让步。”
“而我们的目的，是阻止你。”郑义说。
“那不是已经没有往下谈的必要了吗？”刘一方轻笑。
双方的利益完全冲突，没有任何能够建立起联盟关系的条件。
“不，那只是我们一开始的目的，阻止你这一目的所得到的结果是保住花沁镇。”郑义走上土坡，站在刘一方面前盯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可正如你所说，花沁镇只不过是一个恶鬼哀嚎的地狱，保住花沁镇没有任何意义。”
“大可直言。”刘一方说。
“所以，我选择保人不保地。”郑义说。
“那看来还是没法谈成。”刘一方微笑，“毁掉花沁镇这一目的可就是为了杀人，既然你要保人，还是与我的目的相互冲突。”
“你要杀的是全部人吗？”郑义说，“我觉得并不是，否则你怎么会从封咒寺手里抢祀姬？”
刘一方刚刚张嘴，郑义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刘一方先别急着解释，“难道只是想恶心一下封咒寺？不，你确实是想救人，你之前可没否认。据我了解，你和她家走得还挺近的，颜红雪当年还是个小鬼头的时候可就到处嚷嚷着要嫁给你。”
刘一方其实有这么一个打算在其中，当然恶心一下封咒寺只是顺带的事，虽说这确实是事实，但被郑义猜到自己的一些想法让他感到有些不爽快。
“确实，我们并没有看起来共同的利益。”郑义微微眯起眼，“但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郑义绕过刘一方，视线跨过田野看着小镇，“这个破地方已经没救了，即便是阻止你也没有任何意义，封咒寺仍会继续蚕食花沁镇，终有一天被摆上祭坛的不会只是黄花闺女，可以是妇女，可以是年轻的小伙，也可以是花甲的老人，花沁镇早已进入慢性死亡的阶段，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只有铲掉封咒寺这个毒瘤。”
郝仁一愣，听到郑义这番话甚是震惊。他明白了，郑义是打算做一票大的，而且是直接做到完美。
刘一方转回头，仍旧不打算言语。
似乎是后脑勺上长了眼睛，郑义转回头看着刘一方，“你想要报复的人是谁？我猜，是那些威逼利诱你母亲成为祀姬的人吧。我并不是在为他们开脱，那时候他们可还未受到封咒寺的恩惠，都是出于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才逼着你母亲去牺牲，但归根结底，还是魔物常年的威胁把他们逼急了，如果不是封印里的邪神让魔物们变得猖獗，恰好封咒寺到来，谁会愿意当混账呢？”
刘一方咬牙，冷冷地说，“直说吧，别他娘的废话了。”
母亲是他一生的痛，无论是被何人提起，即便只是闲暇时微微想起那个在夜晚给自己哼摇篮曲的女人，他都不由得想起那个曾经相信封咒寺的自己。
“其实你最想报复的是封咒寺，对吗？你母亲的死与封咒寺密切相关，所谓毁掉花沁镇，不正是毁掉封咒寺吗？在你眼里，花沁镇的百姓都已经投入了封咒寺的怀抱，他们就等同于是封咒寺的人，但却有例外。”郑义回过身，再次面向刘一方，“譬如十年前在你的嚎哭痛喊之下离开花沁镇的人，譬如被我们带走的人，还有哪些在等待你回来兑现承诺的人，他们的姐姐、妹妹、母亲、妻儿……他们的亲人都成为祀姬，有的人还在数着日子盼着十年过去，有的人躺在棺材里死不瞑目，即使变成了失去理智嗷嗷叫的行尸也仍守望在郊外等待你的身影。”
“你真正要杀的人其实并不多，也不过寥寥数人，你只不过是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罢了，不过这也无所谓，你不在乎的人我在乎，你要杀谁我绝不拦着。”郑义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忽地张开双臂，“所以这不是显而易见了吗？带走你母亲的是花沁镇，给花沁镇带来痛苦的也是封咒寺，那么铲除封咒寺就是我和你共同的利益！”
“被你识破可真让我不开心。”刘一方淡淡地说。
“过奖了。”郑义得意地笑了笑，“谁叫你是一名犯罪者呢？摸透一个犯罪者的心理再简单不过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可不代表我们谈妥了。”刘一方冷笑，“如果我要杀的人包括郑勇呢？对，就是你的老父亲，你还能坚定与我联手的打算吗？”
“出于私心，我希望你能给他老人家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