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
“你脑子进水了。”李骇对费畅说。
“季婷婷高中前男友”这个ID发微博曝光出银行转账记录的瞬间，李骇就猜到是费畅所为。
掌握这些资料的只有，费畅、鬼官陈、以及鬼官陈的客户。
从利益角度来看，后两者完全没有动机。
剩下的就只有费畅了。
可李骇不知道费畅为什么这么做。
“这是他们应得的。”费畅说。
“应得的什么？”李骇问。
“应得的报应，凡是都有代价。”费畅说，“如果就这样放过他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季婷婷来说太不公平。”
“季婷婷跟你有一毛钱关系没有？”李骇说，“还是说你打算抛弃周小唯去追季婷婷。”
“你冷静一点。”费畅说。
“我们俩到底是谁不冷静？”李骇说，“你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们是收钱办事，不是正义使者，更不是审判者。现实生活不是游戏世界，没有正义邪恶，只有立场不同。”
“你的立场就是看到一个小姑娘受到天大委屈，能出手相助却袖手旁观？”费畅说，“我们的力量过去杀过太多人，现在是时候该救人了。这是一场赎罪。”
“你真是糊涂了。”李骇说，“成为英雄，从来都不是我们的目标，成为普通人才是。我们为什么不找份普通的工作，偏偏继续当鬼差？是因为鬼差这一行的刺激，犹如鲜血能暂时安抚我们心中嗜血的野兽。在完全让它沉睡之前，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很快就会变成心理扭曲寻求刺激的连环杀手。鬼差的身份，是我们目前最好的保护壳，同样也保护着这座城市。”
李骇指着费畅。
“而你，正在毁掉这一切。你破坏了当鬼差的规矩，妄想成为英雄。凡是都有代价，你坏了规矩的代价会是什么？”
“那是鬼官陈该考虑的事情。”费畅说。
“你告诉我，这件事周小唯参与了多少？”李骇问。
“跟她没关系，她只是说出了埋在我心里很久的想法。”费畅说。
“真他妈是红颜祸水。”李骇说。
“别这么说她，是我一意孤行，对不起。”费畅说。
砰。
李骇一拳捶在墙上，把墙拐角敲出一块口子。
“我们是兄弟，你为了一个女人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耳背了，还你嘴歪了！”
“你生气了。”费畅很少见到李骇这个样子。
“你他妈说废话。我当然生气！”李骇说。
“所以我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拉你下水。”费畅说，“鬼官陈要算账，我跟他算。”
“你给听着。”李骇说，“我生气，生气你坏了鬼差的规矩，坏了我们小心维护的平静。我更生气的是，你决定这么做以后却不告诉我，你知道，就算我会反对，但终究还会答应你。”
“所以我才没告诉你。”
“等下，”李骇用手指戳着费畅的额头，居高临下道，“我最最生气的是，出了事，你居然想自己扛！”
“毕竟是我自己闯的祸。”费畅说。
他用出闯祸两个字，在李骇看来就等于承认错误了。
李骇瞬间就消气了。
“没事，既然世上没有时光倒流机，事情发生了我们就去解决。”李骇说，“只不过这一次，恐怕会有些凶险。”
“我不觉得江州市的鬼差能把我们俩怎么样。”费畅说。
“鬼官鬼差这一行能从古传承至今，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两个兵孩。不要小瞧老祖宗压箱底的本事。”李骇说。
李骇拿起电话，拨打鬼官陈的电话。
嘟嘟嘟，三声，接通了。
“有什么要解释的么？”鬼官陈问。
“是我们坏了规矩。”李骇说。
“你们居然不跑？”鬼官陈有些意外。
“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赶早不赶晚，你尽管划下道来。”李骇说。
“今晚十一点，来见我。”鬼官陈说。
鬼官陈安排的见面地点，不是像过去一样在他的办公室，而是一家饭庄——天筵楼，并让李骇和费畅从后门上楼。
旧城区，藏在闹市之中。
天筵楼，藏在旧城之中。
它只有四层楼高，是座老楼，却是旧城区最高的建筑之一。
通往天筵楼后门的只有一条路——被周围居民楼挤成的一条暗巷，堆满了各种杂物——旧衣柜、旧纸箱、旧桌子。
晚上十点半，李骇和费畅出现在暗巷入口。
站住脚抬头看，能看到前方的天筵楼——门窗灯火通明，二三楼靠近窗户处皆没有客人，唯有四楼窗户，映着两个人影轮廓。
李骇看清其中一人便是鬼官陈，他旁边则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那两人正在朝下俯瞰，他们看不见暗巷入口，看的是暗巷出口。
鬼官陈的电话响起了，他接了。
“我们到了。”李骇。
“过巷，上楼。”鬼官陈。
李骇挂断电话，将手机放进裤兜。
天空闪过一道雷。
李骇伸手朝前一接，手心湿润。
看来要下雨。
“走吧。”
他和费畅走入暗巷。
走到一半，他俩停住了。
两人并肩行走困难的暗巷堆满了各种杂物——旧衣柜、旧纸箱、旧桌子——杂物的后面，藏着人。
他们此刻走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十个，十五个……
……
膀大腰粗，文龙刺虎的彪悍汉子们，共有二十八个人，分别堵住了李骇和费畅的前后。
二十个汉子，二十八把明晃晃的刀。
“哥几个，都是出来混饭吃，那就别客气了。”李骇笑。
天空闪过一道雷。
持刀的汉子冲了上去，李骇一脚直踹腹部，那人朝后撞去，撞倒两三人。
好戏开场！
楼上，看戏的人点评这场戏。
“二十八把刀，活人剁成肉馅。”鬼官林说道。
“未必。”鬼官陈说。
“认识你二十年，第一次看你这么器重两个人。”鬼官林说。
“因为这两个小子，的确有本事。”鬼官陈说，“有本事的人，应该被厚待。”
“我知道你爱才。”鬼官林说，“只可惜这两个人不争气。”
“能争命就行。”鬼官陈说。
砰。
砰。
两个壮汉从巷子出口摔出来，接着是七八把刀被扔在地上。
身上沾着血迹李骇和费畅从暗巷入口走出来。
李骇抬头看向四楼，招手。
“的确是两个好材料。”鬼官林说，“但你听说过么？”
“什么，”鬼官陈。
“养虎为患。”鬼官林，“幸亏，我替你早有准备。”
李骇和费畅进了天筵楼后门，穿过无人的厨房进入大厅。
却发现大厅没有通电，漆黑一片。
啪。
天空闪过第三道惊雷。
白光照亮大厅。
大厅中央，站着一个黑影。
斗笠遮住那人面孔，腰间配有长刀。
刀柄有环。
环首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