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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一场洪水

我把财产全都搬到木楼上之后,自己还留在土屋住了一夜。

土屋虽然破,但毕竟是我栖身的地方。当初,我和李政宪就是靠着它才有了容身之所,有了喘息之机。

我是一个念旧的人,临走了,总想着再怀念一下。

转过天的中午,天空开始下雨,很急,很暴,很突然。

狂风吹的人心慌,雷电振的人发狂。

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积着乌云,海浪汹涌澎湃,超过了以往所有海浪的势头,我眼看着海水一波波的想内陆侵袭,留下一条又一条水线。那些水线,就像是海水挑衅我的证明,每一条水线都是探寻底线的刻度。

我心头浮起了一阵躁动,那算是一种第六感,是我多年在危机里积累下的感知能力。那能力似乎在告诉我,马上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

原本搁浅在岸边的螃蟹船已经漂浮起来,在不断涨高和翻涌的海水里跌宕起伏。螃蟹船时进时退,像是袭击力量发动冲锋的怪兽,最终一鼓作气冲上了岸,径直向着土屋撞了过来。

我已经走出了土屋,顶着风雨向着木屋的方向出发,才走出没几步,就感觉海水上涨的速度太快。我担心自己被淹死,便爬上附近一块巨石,一则躲避海水,另外则是观察周围的情况为保命做准备工作。

爬上巨石之巅,我亲眼看到土屋在螃蟹船的撞击下,一击即溃。海浪像是怪兽的舌头,只一卷,就把残破的土屋吞进了肚子里,而后向我扑来。

我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海水上涨的速度奇快无比,我那时候才发现,自己爬上了巨石的巅峰,实际是将自己陷入了绝地。

眨眼之间,刚刚吞噬了土屋的海浪翻转着舌头向我扑了过来。

几乎电光火石之间就冲到我栖身的岩石下,海浪用疯狂撞击的方式强行改变进攻的方向,向我扑来。

巨浪如孔雀开屏,又像一面墙体拍向我。

我本能的缩身,双手抱住了岩头突出的石笋。巨浪扑面砸来,冲击力惊人,若不是我上有一些力气,几乎要被它冲的脱了手。

第一个浪头过后,岩石已经被海水淹没了四分之三。岩石四周成了一片泽国。

那种情况下,我已经无法逃脱了。当时,水深不少于两米,激流翻滚,我跳进去的结局就是被卷进洪流,最终可能是被拍死在某个树上或者淹死在水中。

可是,停留在石头上,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能毫不犹豫的和海浪死磕到底。眼看一股股的浪头已经拍在石头上并将其淹没,我心急如焚。

螃蟹船撞击完土屋之后一直在洪水里挣扎,最后随着洪流渐渐的流飘到了我栖身的巨石附近。眼看着螃蟹船就要从身边飘过去,我猛的向前一扑,牢牢的抓住边架。

洪流凶猛,螃蟹船借势飞驰。

我抓到边架艇的一瞬间就被螃蟹船拉扯进了水里,随之几度沉浮,又被海浪推送到更远的地方。这个过程中,我始终不曾放手,不论收到什么伤痛都是不放手。活命是一种信念,是死都不能撒手的信念。我告诫自己,必须死死的抱着边艇,就算被淹死也要抱着边艇被淹死。

古人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拼命抓住边艇架的举动决心最终带来了转机。终于,独木舟行进一段时间之后变得缓慢了。趁此时机,我爬上了独木舟,奋力窜进了船舱里。

仰面朝天,苟延残喘。我在边架艇的船舱里叹息着求生不易。

螃蟹船的稳定性不负众望,随着水流起伏颠簸,却没有任何倾覆的危险,这为我赢得了喘息之机。

又漂流了一阵,水势变的更缓,螃蟹船像是疲累了一般,最终安静下来。

我从船舱里爬起来观察四周的情况,发现螃蟹船的边架艇卡在了树上,像是被人禁锢住了双脚,根本动弹不得。

渐渐的,风弱了,雨停了,洪水也泄了。边架艇缓缓的落在泥塘里。

风平浪静,却没有丝毫的安逸。那倒霉的天气很是奇怪,比孩子的脾气还古怪,风云变幻只在弹指一挥间,方才还是乌云满天狂风大作,转瞬间便是烈日如火艳阳高悬,只留下一滩烂泥证明它曾经哭过……

我随身携带的树铲和弓箭已经不知所踪。没了武器,我看着四周的烂泥塘总觉得不能安心。可是,逗留在螃蟹船并不是长久之计。

我站在船头辨别了一下位置,心中大定。螃蟹船搁浅的地方正在木楼附近的树林里,只要穿过树林,就能到达平原,到达我的家。

安全起见,我找了一根木棍做手杖,在泥泞的地面徐徐前行,偶尔还能捡起几条在泥里乱蹦跶的大鱼丰富行进的旅程。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我看惯了大场面,自然学会了从容和淡定。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灾难,都能做到泰然处之。或许是太过于泰然的缘故,我把泥塘的艰难旅途,看过了渔场收割的行动,贪婪的收集所能见到的一切鱼类。最终,因为捡的鱼是在是太多,而我又不愿意放弃,便随便扎了一个木排在泥地里拖行。

道路泥泞,行之不易,三公里的路途,直到太阳落山才走完。

穿过平原,借着夕阳的余光遥望了李政宪的墓地,见他并没有受到洪水的波及我才放下心来。

不仅感叹:果然风水宝地!

把鱼放在小河里洗干净剖开,挂在木屋的檐下风干。

那一系列的举动,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钻进了木屋,我像死狗一样躺在地面上长长的吐了一口。看着堆了半个屋子的物资心中庆幸不已。

幸亏把家当都运到这里,不然就后悔死了!

那场洪水之后,我在木屋里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劲儿来。恢复精神之后,我便开始整理家当,准备物资,并在木屋的四周扎上篱笆墙。

基础工作完成之后,我便着手制作弓箭。

在经历了阮正雄和野鸡事假之后,我对弓箭有了新的认识,认为没了它就没了生命和希望。为了保留希望的火种,我必须补做一张新弓箭。

我有八个船桨,那是老天的恩赐。

我选了其中的一个,将PVC桨杆用火烤软,而后在中间留下手掌大小的握柄,用木板沿着握柄两侧将烤软的桨杆压扁。用斧头在两端削出凹槽挂弦,再挂上一根弓弦就大功告成了。

新弓的力度比丢失弓箭的力量要大,那给我在心理上带来的极强的安慰。

在补做了一张弓之后,我便开始准备探岛的工作。不敢让自己闲下来,闲下来就容易生事儿。

就在我准备出发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将我探岛的勇气全部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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