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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成功的少年

林海一边哭一边走,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根本没料到现实会以这种荒谬的方式发展,而残酷的现实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图书馆今天提前清场,这种情况并不正常,但林海被没有注意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悲伤,更没意识到自己下楼这一路都没有碰到人。他跌跌撞撞地绕到楼后,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他能想象出少女支离破碎的恐怖景象,他不敢去看,但又不得不看。这不是因为好奇,也不是因为内疚,而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对于所爱之人的关爱。当然就现在而言,这种关爱连临终关怀都算不上。

图书馆的后面没有路灯,只有窗户透出的光勉强提供着一点照明。今天的夜空中还有阴云,月亮也看不到。林海边哭边走,他想见月影茜最后一面。虽然这种“见面”一定会给他带来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但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绿化林旁与图书馆之间的水泥地上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影子周围还放射状散落着一些细碎的东西。林海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恐怖的画面,但自己却不可避免地要直面恐怖。他战栗而坚定地向那团影子走去,仿佛是在走向死亡。

“别哭了,我没死。”

那团影子突然开口,是久违了的月影茜的音色。林海的大脑如被闪电劈过,过于具有冲击力的现实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如断电般愣在原地张大了面部所有的轮匝肌。

“今晚的月色真美,不是么?”

乌云在一瞬间散去,银色的月光照耀在并腿而坐的少女身上,她的红发是这静谧夜晚中最鲜艳的色彩。她露出无奈且忧伤的笑容,仿佛一个不存在于世间的美丽幻影。

“你……”

林海勉强吐出一个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把地砸坏了,人却没什么事,很奇怪吧?”

少女说着,有些费劲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仿佛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是碎裂的地面和四散的水泥块却告诉林海,少女刚才确实一脚踹飞了栏杆,然后从一百多米高的楼顶摔了下来。

“你居然……”

林海不敢相信,但是眼前活生生的少女又让他无法说出“你怎么没死”这样的话。

“怎么,很失望?难道你希望我摔死?”

少女歪了歪头,脸上依然是苦笑。

“不是!我……”

“那我们还是先跑路吧,我可不想给别人解释这种不科学的事情。”

少女说完左右看了看,小跑过来一把将林海扛在肩上开始大步飞奔。林海感觉自己做了一个荒谬的梦,他只记得少女的身体很软,味道很香,浑身上下都是不可思议的气息……

当天晚上,少女没有回宿舍,而是选择待在了咖啡馆。林海虽然满腹疑问,却被少女以“需要时间恢复正常”为理由拒之门外。他浑浑噩噩地翻腾了一晚上,迷迷糊糊中不断梦见摔得血肉模糊的少女和完好无损朝他笑的少女。直到第二天早上看到正在准备早餐的少女,他才相信这一切不是幻觉,而是不可思议的现实。

“醒了?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吃完饭了再说,但是我也有很多疑问,所以不一定能解答你的疑问。”

少女将早餐在桌上摆好,端端正正地坐下,面色平静地望着林海拍了拍桌子。

“我……真的没有在做梦?”

林海扯了扯自己的脸,一边呲牙一边问道。

“当然,我以约50M每秒的速度摔到了水泥地上,砸坏了地面,自己却毫发无损,很荒唐对吧?我也觉得很荒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死,那我只能回答你我不知道。”

少女的声音清脆而嘹亮,就像午后的阳光,之前层层堆叠的厚重乌云早已消散。

“你……真的是……”

“对,我就是把你甩了的那个月影茜……不,准确的说是重生之后的月影茜,用装出来的阳光性格取代了真实自闭性格的月影茜。”

林海小心翼翼坐在了少女对面,这种普通的行为现在却变得十分不自在。昨天对面这个美少女还叫雪之律,是一个自闭消沉和自己不太熟的熟人。结果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她就变成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月影茜,而且整个人的性格似乎也变成了月影茜该有的样子。冲击性的事实一件接一件,让林海不断在现实与虚幻之间反复横跳。

“先吃饭吧,做饭不容易,我可不希望你给我浪费了。”

少女低下头,拿起勺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喝稀饭,动作非常少女。林海看得有些呆滞,虽然少女还是同一个人,但却不再是之前的身份。他对于少女一切理性感性的抵触心理全部消失,爱慕之情不可控制地涌上心头,这让他焦躁难安。

“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快吃吧~”

少女转动眼球白了他一眼说道。

“啊…哦!”

林海不敢再无礼,赶紧拿起勺子开吃。一想到自己现在吃的东西是心爱之人做的,他顿时觉得碗里的大米稀饭都香甜无比。

“这是我们家的特色菜牛奶稀饭,放蜂蜜了,喜欢么。”

少女轻柔的声音飘了过来。

“啊?喜欢!很好吃!”

林海红着脸不敢看少女。

“那就好。”

少女不再言语,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之中吃完了早饭。林海并没有因为激动而忘记自己的职责,他及时收走碗筷,以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洗碗以避免出差错。将灶台收拾妥当之后,他忐忑不安地在少女的注视之中,坐到了对方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月影茜?”

少女的面带若有若无的笑容,那种笑容似乎意味着豁达和坦荡。

“我……我想不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你是月影茜……”

林海没有撒谎,有关投影仪的事情似乎被删除了,他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得到了某种提示,然后就冲到图书馆去救人。

“是么,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图书馆的。”

“我也不记得了……”

“真的?”

“真的,我不会骗你!”

“好吧,就当这是天意吧~~~呵呵,天意,唉……”

少女叹了一口气,眼中却隐约透露着幸福感。

“我就是那个无情抛弃你的坏女人,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恨我吗?”

少女苦笑着问道。

“恨你?我怎么可能恨你!我一直都爱着你啊!……不,不是!这不是表白!不是!哎呀……!”

林海下意识地答道,随即意识到这话是多么羞耻,赶紧低下头捂住脸。

“唉……我终于知道你这人为什么那么傻那么讨厌了,真没想到你是那个从一开始就傻傻陪着我的笨蛋……我可是冷酷无情地踩碎了你炽热的心哦~你真的不恨我?”

少女在吧台上撑着脸颊,交换了一下翘着的长靴美腿。她今天依然穿着昨天那套露出度相当高的COS服,让林海不知道把视线往哪摆,只能盯着腿看。

“我怎么可能恨喜欢的人啊……”

林海觉得自己的眼神还是很奇怪,干脆再把头埋低一点看着地面。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你到底喜欢我还是爱我?”

少女追问道。

“我……爱你吧……虽然被你甩掉的时候的确非常伤心,也怨恨过你的离开,但我还是没法讨厌你……所以我才一直都想着你,也希望你能幸福……”

“唉……我就是一个网骗,你居然爱一个网骗爱了这么久,真是蠢到家了。”

少女的声音多出来一丝嘲讽的意味。

“或许是吧……不是说恋爱让人变蠢么……”

“真没想到,我居然一直和自己伤害过的笨蛋同出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其实对于这件事我也是内疚的,但我是一个自私的坏女人,我不可能为了改正错误而影响更重要的事…”

“不!你不自私!你也不是坏女人!我和你相处了这么久我知道!”

林海急切地打断了少女的话,他抬头看到少女复杂的眼神,赶紧再次低下头。

“不,你不知道,曾经的我的确很自私,很冷血,很无情,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甚至包括我自己……”

“你的目的是什么啊……”

林海小声问道。

“我的目的?呵呵,就是月,千影月,我们的店长。”

“啊?难道你其实是……”

林海苦闷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少女对店长的感情居然真的是那种!

“不不不,不要胡想,我对月的感情可不是什么肤浅的爱情。”

少女摆了摆手,否定了林海的瞎猜。

“那……那是什么啊?”

林海追问。

“是梦想,她是我的梦想的具现化,她就是我想要追求的一切。或者说,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少女眼神向下,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哦……可是你现在已经和她差不多漂亮…”

“不,我的一切都是她给的,所以我永远也无法成为她。我太贪心了,被贪欲蒙蔽了心智,我的追梦方式是扭曲的……我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在死的时候我想清楚了这些事情,发现我真的是个笨蛋啊~~~”

少女再次看向林海,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有点怪。

“你又在胡想什么?我还活着呢,不是鬼魂!”

少女有点生气,伸腿轻轻踢了一下林海的腿。

“噫~!”

林海吓了一跳,差点从吧台椅上摔下去,他还记得少女那踹飞栏杆惊世骇俗的一脚。

“你真是没出息!不过也正因为没出息所以才温柔啊~~~别担心,那种可怕的力量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使得出来~”

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

林海心有余悸地复读道。

“我……你现在还喜欢…爱我吗?”

少女挪开视线,脸颊变得微红。

“当然,我一直都想着你,想着月影茜……”

林海注意到了少女的变化,心中激动万分。

“可是现在我不爱你怎么办?”

少女软软地问道。

“我……我可以追你!”

林海急了,但他只能想出这种话。

“追我……不,我不要你追我。我是对你犯下过错的罪人,作为赎罪,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交往吧……我不保证能爱上你,所以你要自己努力,可以吗?”

少女转过头,飘忽的眼神里充斥着负责的感情。

“求之不得!我会努力让你喜欢……爱上我的!虽然我不是帅气霸道的男生,但我会尽全力对你好,让你活得比一个人时幸福!”

林海握紧拳头大声说道。这场看不到终点的单恋长跑终于到了终点,他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他怎么可能再让幸福从眼前溜走?

“呼~~~那从现在开始,叫我的爱称吧……”

少女撩了下发穗。

“茜酱,我们交往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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