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菲双手插兜边走边望，遇见美女打个招呼，一边问乔侨：“你爸做什么的，你不至于什么都不懂吧？”
乔侨不清楚周小菲说要懂的是哪些内容，肯定不是英语高数逻辑编程，考上北大的分数和拿到奖学金的成绩在这里没有含金量，家族资产的真金白银才是赢得他人崇敬的唯一因素。
乔侨故作轻松地说：“我爸做房地产和酒店的。”
“哦，你爸乔山，那个乔森集团对不对？”周小菲居然知道乔森的名字，乔侨心底为老爸加了十分。
乔侨点头：“对，我家在邻省省城，这是第三次来青岛。”
“那我知道了，”周小菲口气带了点敬意，“乔森集团正和我叔叔合作联合拿地呢。”
“他们为什么要联合呢？”两地相隔甚远，乔侨一直认为同行就是竞争关系，尤其房地产行业。
周小菲说：“这你就不懂了，政府拍卖地块需要全国招标，这时就需要同行合作帮衬，有捧的有抬的有让的，有助攻有佯攻，场面做足了，流程走过了，其实地该谁拿早定了，今天你帮我，明天我也会帮你。”
“噢。”这种事乔侨只有听的份儿。
“有时候项目太多做不过来，就转包给朋友，大家都有的赚啦。有时故意传出兼并消息其实是制造新闻，方便在金融市场搞一把，总之里面道道多了。嘿，你好美女！”周小菲走着身子一斜，顺手摸了一把旁边穿旗袍高挑美女光滑的大腿。
“该死！”美女转身看见周小菲嗔笑着骂：“连姑姑你都敢调戏！”
周小菲嘻皮笑脸回了声：“姑姑，过儿可想死你了！”
美女举手轻打周小菲一下，脸上笑得更甜：“我正在和姐妹说正事儿呢。”同时火辣地瞟过乔侨一眼。
乔侨面孔发热马上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周小菲笑着向前走了：“一会儿楼上见！”
快走到酒吧台前，乔侨说：“好多人你都认识啊。”
周小菲说：“一回生二回熟，都是圈子里的人。刚才打招呼那个，市里开茶楼的，其实是一个掮客，别看穿个旗袍显得嫩嫩的，都孩子的妈了。”
乔侨回头望望，已经看不见旗袍女子的身影。
“来罐红牛！”周小菲对吧台侍者说：“要补充体力，今夜逃不了一场恶战。”
乔侨大致猜到恶战是什么意思，有点恶心，又感到说不清楚的好奇和刺激，抬手指下冰柜，侍者拿出一筒可乐打开递过来。
“这样的酒会经常举办吗？”乔侨问。
“不经常，小规模酒会隔三差五经常有，看来近期事情比较顺利，又赶上国庆，就热闹一下呗。”周小菲大口喝着红牛说。
“你在你叔叔公司做事？”
“算是吧，你呢？”
“我还在读书，今年大二。”
“靠！还能静下心读书？不过学校里女生都很嫩的。哪个学校？改天给我介绍几个妹子。”
“北大。”
“北大，北京大学？”
“嗯。”
周小菲握着红牛愣住，好好打量了乔侨几眼，拍桌子叫道：“操！可以啊你，还能考上北大，你爸没有走门路吧？”
乔侨不高兴地说：“你走走看！我是正规考上的！”
周小菲把红牛放下，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伸过来握住乔侨的手摇了摇：“让我沾点智慧，头一次和上北大的人握手呢。”
乔侨虚荣心有点小满足，北大这块牌子还是有点含金量的，无论在白天还是黑夜，哪怕在这世外庄园。
周小菲热闹完了，坐下来说：“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掏钱上了个破二本，半年都没坚持下来。怪不得你那么斯文，原来和我们跑得不是一条道儿。”
乔侨说：“看你过得挺自在的。”
周小菲歪在椅子上叹口气说：“还不是靠我叔，混口饭吃呗，也不是亲叔，隔了一房。我叔自己的孩子都送到美国读书去了，都明白那才是正道。”
乔侨没有作声。
周小菲直直身子说：“不说那么多了，想多了没用，古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来，碰一杯！”
乔侨拿可乐碰了红牛。
周小菲喝光了红牛，又叫侍者开了一罐，拿着红牛：“你自己玩吧，不陪你了。你的品味我陪也陪不了，楼上有视听室、图书室，你可能有兴趣，别跟着我了，把你污染黑了，你爸和我叔都不答应。”说着带些醉意地走了，走出几步背对着乔侨挥了挥手指。
乔侨松了口气，周小菲这样的灰色人物，他头一次如此之近遇到，之前接触的不是重点高中的同学，就是大学同学，包括老大和猴子，哪怕表面再痞，根子还是正的，骨子里都带着点书生气，时不时玩个幽默调个书袋什么的。史晓语这样走上社会的女生，差不多已是乔侨认知朋友的极限了，想不到到了晚上这个极限又被打破了。
当然他不会和周小菲成为朋友，但是觉得挺有趣。
“嘿，帅哥，能陪我喝杯酒吗？”
乔侨正在沉思遐想，一位穿吊肩长裙的女子说着坐到了同桌旁边椅子上，身材姣好，双肩白嫩光滑，和史晓语年龄差不多大小，踩的高跟鞋跟儿能有一手高。
乔侨心里紧张，努力扮作成熟老练，微微点头说：“你想喝什么可以叫侍者拿，我不会喝酒，对不起。”
美女一撩长发，看看乔侨口里的可乐笑了：“那我就陪你喝可乐好了。”
乔侨抬眼望过一眼，女孩大眼睛高鼻梁，下巴尖俏得不太自然，妆化得很厚面目白白一片，涂了口红的嘴唇鲜艳如血。
“该怎么称呼你呢，帅哥？成年了吗？”美女直望着乔侨问，乔侨年龄出乎她意料，多了一层别样的兴趣。
“乔侨，我马上二十了。”乔侨说，躲开女子的直视。
“乔侨？”美女显然没搞明白是哪两个字。
“乔木的乔，华侨的侨。”乔侨低头握着可乐说。
“不如你写在我手上。”美女伸出雪白的手掌，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支签字笔。
乔侨不好意思拒绝，接过签字笔在对方掌上轻轻写下自己名字，手指有些抖动，最后一竖明显写有点歪。
美女侧过头掌看了，轻声念道：“乔侨，好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伸出手来！”
乔侨不由自主伸出右手。
美女抓过乔侨手掌，另一只手握笔在乔侨手心写下两个字：米咪。
乔侨感到手心有些痒，看米咪写完马上要抽回手，却被米咪握住，米咪接着在名字下面写了几个字母数字。
“我的微信号，要马上记住哦，记在你的心坎上。”米咪语气娇柔地说。
乔侨低头看下，不由自主将号码记住。
“我走了，看我今晚有没有幸运，收到你的问侯。乔侨、米咪，我们俩名字挺般配的么。”
米咪袅袅婷婷走了。
乔侨心里像塞进了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