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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十七章

【银发女子跪坐在一个女孩的床榻前,眼里不断地流出泪水:“天音,已经快两个月了···千叶还没好转,伤口没办法愈合,高烧已经反复几次了,我就怕哪一天,这个孩子会撑不住······“

“姐姐,千叶她的身体里混入了血鬼术所以才很难治愈,耀哉已经说好了,如果药物再起不了作用,就把千叶送到朋友那里去。你放心吧,千叶她一定能撑过去。】

【“不行,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加入鬼杀队的。”

“母亲大人,叔父和叔母已经同意我的请求了。明天我就会返回鬼杀队本部学习呼吸法。”

“我的小千叶,你不知道,每年的最终测试都会有三十多个人参加,但是能活着藤袭山出来的都是连十个都不到。每一个鬼杀队的剑士他们的最终下场都是被鬼杀掉,就连柱都不例外。我只剩你一个孩子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呜呜···”

“对不起母亲大人,我不能就这样活下去。”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就算是能学会呼吸法,连刀都拿不好,你会被鬼杀死的!“

“母亲大人,我的已经在疾病里和死亡照过几次面了,将来也会有吧。但是···他们···我不能让自己死在病床上,我只能握着刀死。”】

······

被雪蟒甩在地上,千叶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碎掉了,身体各个部位都藕断丝连着,无法驱动它们,只有痛苦清晰的传过来。耳朵边上全是风雪呼啸的声音,像条蛇一样纠缠不放,盖过了千叶心底所有的声音,也冲击得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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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可以这样就死了,我什么都没做到,怎么可以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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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海之中,久远的时间过去,空白的世界里只浮现了这样一句话。

千叶慢慢从雪地里爬起来,这是第几次了?从那只下弦鬼的第一个头开始,千叶几次被击飞,又几次爬起来,现在全身下上都是伤口,就算鬼不对她下杀手,她也会死在雪地里。

她现在的样子对一个女孩而言是真的难看,而冻死在雪地里,这种死法则更难看。

那只鬼明明都放过她了,千叶却依旧要送死一样的冲上去,这根本是不必要的吧?

这又是为什么?

千叶心里没有对此的回答,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把它当成过问题。

她早就把心里所有的执念都献给另一个疑问了。

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一出生就像是上了岸的鱼,跳进水洼可以苟活,而更多时候都处于窒息的威胁中。她也早就有觉悟,在某一天,或许因为疾病,或许遭遇灾祸,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很容易就会从世界上消逝。

但是为什么呢,先是经历了下弦鬼的袭击,后面又经历了长达的两个月的病痛折磨,她为什么还是活了下来。

都是因为有逝去的她们在暗中守护自己吧,他们守住了自己脆弱的生命。

你的父亲,你的弟弟妹妹,已经为了你的生命而逝去了,你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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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绝对不能就这样放下,绝对不能这样苟活下去!

那可是我做梦···都梦不到的幸福,我们一家人可以像普通的家庭一样,我的父母是如此爱我们这些孩子,我的妹妹们是那么乖巧,我的弟弟是那么活泼,我们彼此都深深关心着对方,只要我的身体转好,我就可以如最像样的姐姐那样去爱护我的弟弟和妹妹。就算再贫困一点也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六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我的梦被鬼破坏了。

我从前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而现在也无法向她们表达自己的爱。我能做的就只有为她们报仇,如果做不到,那我也不允许自己还死在病床上,我要为她们燃尽生命而死。

但是,对不起。

······

情绪从千叶的呼吸声中,从日轮刀划出的淡淡光弧中,从眼泪和血液发出的气味中将悲伤和绝望感情传递给了苟弃。

“就算明白了自己的愧欠也还是选择放弃生命吗。”

苟弃很是不解,他或许是可以明白的,但鬼和人终究不同。

他已经沉睡了几十年了,哪怕现在也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从变成鬼伊始就把自己的意识埋在身体里,他从未杀过人,也不想杀了眼前这个女孩。

气管里有腥甜的血液随着呼吸涌上来,就算再困难,千叶也还是维持着月之呼吸,但是呼吸节奏已经完全走偏了,心脏在疯狂的跳动给全身供给。

五感正在逐渐降低,只有那份剑技架势已依旧凶狠而凌厉。

苟弃的脸部有点略微的变形。他将巨型雪蟒散去,他从千叶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逝去的家人对你有怎样的期望,但是肯定是希望你能活下去的。天还有一会就要亮了,他们会来救你的。”

苟弃挥起雪将走过来挥起刀的千叶拍飞。他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而肩膀上则慢慢的凸起一块肉瘤。

······

但是,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没办法承载起你们的幸福。

我对不起母亲,我走了她一定会很难过吧,我的遗书里已经把所有的话都写好了,请您要保重。

对不起父亲,我等不到出嫁的那一天了,不过我也从来没有爱上过谁,我只希望死后能到回到您身边来陪你。

千雪,我知道你是个温柔的孩子,你不想对弟弟妹妹那么凶的,但是又必须扮演出一个严厉的姐姐,你一定很想在我好起来之后扑到我怀里撒娇。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但是我什么都没办法为你做。

千花,你虽然一直都是不声不响,但是对家人的事没有一个是不上心的。那年烟花大会,你和千雪偷偷帮我穿上浴衣带我出去看,那是我们三姐妹笑得最开心的晚上。你最喜欢当巫女了,本来也一定能像母亲一样成为一名出色的巫女的。如果我能代替你实现该有多好。

千空,你明明坏点子最多,但是对姐姐却想着怎么哄我开心,每天都粘着我,你还刚到十岁为什么就这么懂事。我最希望的就是好起来后能像一个姐姐那样去爱你,你也最想要一个可以保护,包容你的姐姐吧。

明明为了你们的幸福,姐姐什么都可以做的,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的,但是我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到。

整个心灵都陷入了黑暗之中,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最中间流着泪,忏悔着我的罪过。

接下来就是等黑暗完全吞噬这个世界吧。我在雪地里伸出手,眼睛已是几乎看不见光线了。

香奈惠姐姐,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都想成为你那样的人,爱着蝴蝶屋所有人,能被所有人依靠,但是我终究还是不行。

正当我想闭上眼睛的时候,一片雪花落在了我的眼角,一道微弱的光芒在我心灵世界的亮起。

“姐姐,你一直都是我的依靠啊,你忘了吗,我被那个坏小子惹哭的时候,都是姐姐抱着我安慰的。”

接着是第二道,与其重叠在一起,发出更强的光。

“姐姐,是你教导我成为一名巫女的,是你成为了我的梦想啊。“

第三道将三人的身影照了出来。

“因为姐姐是最喜欢我的,也没有人比我更喜欢姐姐。”

而三人的背后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他们都对我笑着。

“我们最喜欢那个爱逞强也爱自责的姐姐了。”

“我们已经死去了,我们的期望也和我们的幸福分开了。”

“而且,说那些做什么。我们是你的家人。”

“因为是家人啊,只要姐姐活着,我们,就足够幸福了。”

·

他们的面容逐渐清晰,还是和以前一样。

“而且姐姐,你是一名鬼杀队队员啊,你在为他人延续幸福,你在为他人创造幸福,而你自己也在从中获得幸福。“

“因为这是个美好的世界嘛,姐姐快回去吧。”

······

雪地里,千叶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泪水冲开血污流了出来,喉咙里响起呜咽的声音,在梦里自己仿佛见到了神明。

这个时候,一片破碎的棉布随着风雪飞了过来,贴在千叶握刀的手上。

【我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明明那么微小,我只想嫁给他,就算要忍受贫穷,就算要受人白眼,我也愿意,那就是我最想要的幸福。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但是我就要死了,不是天灾,也不是疾病,就因为那种突然出现的鬼吗。但是我也很高兴,他一定可以活下来,他的弟弟也可以活下来,虽然没有了我,但是只要他们能够活着,也就足够了。】

这份话语诉说般的涌入千叶的脑海,连同愤怒的情绪。

而她自身另两份记忆也被激发出来,那是两段曾经不被千叶理解的话。

『千叶,再告诉姐姐一次,你为什么要成为剑士。』

「幸福,愤怒。」

『没关系,现在的千叶还没有真的杀过鬼,以后一定可以明白。』

「我们鬼杀队之所以可以和鬼抗衡千年之久,不只是因为呼吸法和那么多优秀的孩子(剑士)。」

『姐姐在一开始就和你的忍姐姐说好,我们要杀更多的鬼,救更多的人。』

「我的每一孩子(剑士)都传承着一个信念,带着它用日轮刀斩向鬼的脖子,虽然知道会死,没有人退缩。」

『小千叶或许也能成为柱吧,你要明白,我们每一个剑士都是······』

「为了生者的幸福,带着亡者的愤怒,义无反顾的以脆弱的人类之躯冲向强大的鬼。」

『只要你明白这句话,没有鬼的脖子,你会斩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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