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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扶道

丰远郡城内,任腾愈发独力难支,寻找生还者的速度越来越慢,一是魔僵越来越强大,而是生还者越来越少,随着又送走几批人后,任腾很清楚,城中的生还者已经微乎其微,再僵持下去,很大可能要把自己搭进去,到时候连远在玄天宗的本尊都会受到反噬。

但是,任腾没有过多的考虑,选择继续寻找。

城外,同样战况吃紧,特别是澹台婆娑,气海里的真元已经所剩不多,饶是他精于控制真元,几乎没有浪费的真元,他不是沈平安那样“暴发户”,真元的深厚程度接近大圆满生生不息。

好在他终于冲出了魔僵的包围,只是少教主并没有逃走,而是冲向了魔僵更多的丰元城,他不想放弃任腾,或者说不想让沈平安因为化身的死亡而被反噬,从激战大妖胡屠开始,到把沈平安送到玄天宗的一路,他早已把沈平安当成可以为之赴汤蹈火的朋友,谁让天下人都已经知道,堂堂当代圣武山教主,要认双手沾满鲜血的邪教少教主为朋友呢?那等同在向整个天下宣战,所以,他澹台婆娑又如何不能为其怒闯九死一生的绝境?

很快,澹台婆娑已经可以看到丰元城的城墙,同时,也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魔僵。

这时,魔僵里面,一道刀罡重重劈下,澹台婆娑微微一愣,这一刀的气息他有点熟悉。

下一刻,澹台婆娑冷笑一声,上次没暗杀成功,已经追到这里了吗?既然那么想杀我,就先帮我拖住这些东西吧。

心中有决断的澹台婆娑正欲稍微饶一绕道,正在苦战的麻青山不知怎么发现了澹台婆娑,高声喊道:“澹台婆娑!快来助我一臂之力,这些鬼玩意儿越来越强,我快挡不住了,如果让他们冲进去,沈平安就危险了。”

澹台婆娑听之又停下,稍作思考后,再看了看通过翻越城墙入城的魔僵,而麻青山则是挡在城门口,利用血腥味,把多数的魔僵吸引过去。然后,澹台婆娑深吸一口,选择向麻青山靠拢。

等好不容易杀到麻青山身边时,澹台婆娑也才注意到,麻青山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估计也是强弩之末。

他一边替麻青山分担压力,一边试探问道:“不会趁我不注意就来一刀吧?”

麻青山有些微微气喘,他抵御魔僵的数量可远远比澹台婆娑多,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不易了,道:“我确实时来杀你的,但是在这之前,我要把欠姜懿卫的还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走。”

澹台婆娑不多想,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瓶丹药扔给麻青山,这瓶药可是他的压箱货,而麻青山也不多疑,直接服下,霎时间,原本已经干枯的气海,真元正在迅速恢复,麻青山顿时豪迈一笑,随之刀罡再现。

澹台婆娑则是要保守许多,强大的刀罡虽然能迅速打退周围密密麻麻的魔僵,但是消耗也很大,再且,那些还没来得及复活的魔僵,还会帮助活着的魔僵增加吞食速度。但是,他也明白,麻青山就是靠这样的效果,才牵制了多数魔僵,没有这些血腥味,这些嗜血如命的魔僵是没有其他办法能聚集起来的,所以他也没法说什么。

几刀之后,两人周边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看着魔僵争先恐后的啃食那些还没有复活的魔僵,麻青山笑道:“这枚丹药是花了不少代价从百草谷那里得到的吧?也只有他们能炼成迅速恢复真元的丹药了,其他门派虽然也钻研丹药之道,但是和百草谷那些以医入道的人相比,差距还是太大了。你那里还有没有,再给我几粒。”

澹台婆娑没好气地回应,“你当是花生米吗?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玩意儿吗?竟然如此难缠。”

麻青山哈哈笑道:“我知道个屁,麻爷爷有翻阅书籍的时间,还不如钻研一下怎么杀人。”

澹台婆娑低头看了看麻青山的刀,问道:“你换刀了?上次来杀我时,好像不是这把。”

麻青山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沉默片刻后,道:“这把刀是为姜懿卫找的,姜懿卫死后,我曾把它丢了,上次刺杀你失败后,又想起欠姜懿卫的还没有还,那就只有还给沈平安,所以就又把刀找了回来。澹台小子,上次如果有这把刀,你就没法站在这里了。”

澹台婆娑不服输的冷笑一声,道:“我承认暂时不如你,但是你还没有达到老家伙那样的高度,所以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不信?这里的麻烦解决后,你可以试一试。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是解忧亭最顶尖的高手,我实在不明白,解忧亭凭什么能存活到现在。”

麻青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徐徐道:“因为麻爷爷根本就不是解忧亭最厉害的,充其量不过是外围最厉害的,但是即便如此,麻爷爷在那些人的眼里都是可有可无,即便麻爷爷懂几分暗杀之道。因为正如你所说的,你家老怪物那样的人物,才是站在山顶的人,而解忧亭肯定也有那样的人物,只不过没几个人知道谁,更不知道有几个。至于解忧亭为什么还能存活到现在,这个就更简单,就比如紫阳宗需要解决一些麻烦时,却不好亲自出手,那个时候就需要解忧亭出手,只要报酬够。”

言语间,麻青山又甩出几道刀罡,看了看手中刀,自嘲道:“常言道,大圆满之下皆是蝼蚁,可是即便我有一木支山又如何?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还不是毫无还手之力。资质和机遇这两个狗娘养的玩意儿,依然会成为登顶的天堑,难以逾越,就像沈平安,你澹台婆娑够天资卓越了吧?与白玉楼并称双骄,未来五百年最耀眼的人物,可是机遇就是比不上沈平安,那小子才修道多久?便可以把一大部分人死死踩在脚下,所以姜懿卫可以放心把圣武山交给他,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说到这里,麻青山忽然有些期待,又道:“说到圣武山,自圣武山落寞后,纯粹的武道一途愈发艰难,即便是姜懿卫那样的人物,都扛不起武道,如果沈平安成长起来后,让圣武山复兴,挡住武道的山岳是不是就该消失了呢?虽然沈平安更像是修法道的。”

澹台婆娑也劈出几道刀罡,只不过杀伤力显然不如麻青山,在“势”的领悟上,显然还不如麻青山,“听你感慨英雄迟暮,怎么就那么不自在呢?说得好像是你在扛着武道在走一样。”

麻青山嗤笑道:“我当然没有那个资格,不过你小子以后应该有资格,如果没有夭折的话。你家老怪物的眼睛确实很毒辣,只许你练纵与横两刀,两刀登峰造极便足以,如果跟我一样,你的资质就浪费了。”

澹台婆娑嘴角微微一扬,不是得意,而是冷笑,“不是知道你,我还真就以为你是扶道人了,要不等会儿展露两手,成为我这个后辈的踏脚石?”

麻青山哈哈一笑,道:“麻爷爷这些野路子你学不会来,麻爷爷的刀是单纯杀人的,跟武道扯不上一点儿关系,而且现在就用出来了,等麻烦解决了,不就更不好杀你了?话又说回来,这世上应该没站在山顶的武道高手了,说来说去,好像还是只能你自己摸索,没人可以指点你,九霄山的那些老怪物也只是兼修武道,骨干还是法道,你的路难走哦。”

澹台婆娑微微一笑,想起在太金堡的禁地里,沈平安不知从哪里喊出来的太叔一,事后他也没问,毕竟那是秘密。不过后来被穆公粼接回去时,向穆公粼问起太叔一的事,可惜穆公粼知道的也不多,只说太叔一因为看不起天道,触怒了天道,才使得天道降下法则石碑,促使了圣武山逐渐走向落寞。当时澹台婆娑是听呆了,什么样的人物可以让天道动怒?所以澹台婆娑这次出来也想试试沈平安还能不能把那位老前辈喊出来,然后请教一些武道上的问题。少教主又摸出一瓶丹药,自己服下,“谁告诉你没有武道高手了?自己见识短,就别妄下断言。”

麻青山不作计较,权当是少教主的期望之言,反正对他而言,如果武道真的还能翻身,就只能看沈平安能不能复兴圣武山,只是几率太小太小,毕竟沈平安始终是修法道的,而且,退一万步说,圣武山再次出现,但是圣武山的武道传承却依然是断掉的,以后的圣武山多半还是和九霄山一样,武道只能兼修,纯粹的武道高手,只能在历史里找到咯。

麻青山再左右一刀,将几十个欲翻过城墙的魔僵砍成两半,这两刀,明显有了顿挫感,寓意着魔僵又增强了,打算杀了澹台婆娑就归隐的武夫心中的叹息愈发重,他以杀入道,原本对武道是没有一点概念,但是遇到遇上姜懿卫,再到败在姜懿卫手里,麻青山便打心底想赢同样是纯粹武夫的姜懿卫,也才正式开始钻研武道,这一钻研便深陷其中,更开始不平,凭什么那些站在山顶的人都是法道之人,凭什么因为自己所修是纯粹的武道,即便在解忧亭的外围已经一等一的高手,面对自己想要离开的决定,解忧亭的表现却不痛不痒,就像是在告诉他,一个不起眼的武道修者而已,掀不起风浪,要走就走吧。

他转头瞥了一眼比女人还漂亮的澹台婆娑,一股压不住的冲动涌上心间,要不然就不杀这小子了吧?算是连本带利的一起还给姜懿卫?为姜懿卫失信一次,应该不丢脸吧?

这时,更强的魔僵吞冲上前,没法再多想的麻青山深吸一口,以肩扛刀向前重重踏出一步,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了,然后快速一刀砍断一名魔僵的脑袋,这一刀,没有外放的刀罡,看似简单,却暗藏玄妙,那已经更难杀死的魔僵,鲜血却如同喷泉一般涌射出来,俨然是一刀结果了魔僵的性命,但是,麻青山的气势也在这一刀之下衰减了一些。

之后,一步刀,连踏八步后,麻青山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已经全部消散,而麻青山本人也气喘吁吁起来,这九刀的消耗,比挥出九道刀罡都还要大,但是九刀也杀了九人。

澹台婆娑一脸震惊,心中隐隐明白了,然后赶紧冲到麻青山身边,将麻青山拉回来后,再以刀罡再开辟一片很小的短暂安全区,最后又拿出丹药给麻青山,冷声道:“最后一粒了,再没有分寸,就别怪我扔下你。”

麻青山服下后,哈哈笑道:“小子,麻爷爷用这刀杀你,你挡得下吗?”

少教主板着脸,冰冷道:“班门弄虎,就要想当扶道人?麻青山,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麻青山不恼,也不争辩,更不再耐心详解一下,想说的,都在那九刀里,他的必杀之势,剩下的,就看澹台婆娑自己能走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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